“小心宫中饮膳,尤其是……汤。”
云无涯留下的字条,像一道冰冷的符咒,瞬间让苏晓月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她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面前那盏热气袅袅的参茶,仿佛那澄亮的茶汤里潜藏着无形的毒蛇。
下毒?竟然已经到了直接下毒的地步?是高家狗急跳墙?还是太后终于按捺不住?亦或是……楚凌霄的警告?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在这深宫之中,她果然连一口水、一碗饭都不能放心食用!
“云霜!”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把这茶,还有今日御膳房送来的所有膳食、点心,全部拿去……喂一下廊下的那只鹦鹉。”
她不敢直接用银针,怕有些毒银针试不出来。那只太后前几日“赏赐”给她解闷的绿毛鹦鹉,此刻成了最好的试毒工具。
云霜脸色瞬间煞白,显然也明白了苏晓月的用意,她不敢多问,立刻小心翼翼地将参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端了出去。
苏晓月坐在殿内,只觉得四肢冰凉。她以为自己凭借现代人的智慧和职场手段,至少能周旋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对手的反击如此直接、如此狠辣,直指她的性命!
片刻后,云霜脚步踉跄地冲了回来,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陛……陛下……鹦鹉……鹦鹉死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确认,苏晓月还是感到一阵眩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那盏参茶,真的有毒!
是谁?究竟是谁?!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云无涯特意提醒“汤”,是因为流质更容易下毒和吸收吗?御膳房人员复杂,被收买的可能性极大。但能精准地将毒下到皇帝专属的膳食里,绝非普通宫人能做到,背后必然有高位者指使。
太后?她刚在自己这里吃了瘪,有动机。高家?高文远倒台,他们狗急跳墙,也有可能。楚凌霄?他刚被自己摆了一道,用这种方式警告甚至除掉自己,也并非不可能……
敌暗我明,危机四伏。
“此事严禁外传!”苏晓月压低声音,对云霜下令,眼神锐利,“就说是鹦鹉不慎飞走了。你去,悄悄把鹦鹉的尸体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不能打草惊蛇。在无法确定敌人是谁、有多少眼线的情况下,揭露此事只会让对方更加警惕,甚至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另外,”苏晓月补充道,“从今日起,朕的饮食,由你和小厨房里那两个从潜邸就跟来的老人在单独的小灶间亲手制作,食材……让林清砚想办法从宫外秘密采购送入。所有入口之物,必须先由……先由你试吃。”
她本想说找动物试毒,但临时改了口。云霜是眼下她唯一能稍微信任的人,让她试毒是无奈之举,也是最大的信任。
云霜眼中含泪,却毫不犹豫地重重磕头:“奴婢遵命!奴婢的命是陛下的!”
处理完这惊魂一刻,苏晓月才有力气去思考云无涯字条的前半部分——他去准备第二份“薄礼”了。第一份“薄礼”是赵明诚的弹劾,直接扳倒了高文远。这第二份,又会是什么?这家伙神出鬼没,行事莫测,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然而,云无涯的“薄礼”比苏晓月预想的来得更快。
下午,林清砚借着汇报审计司筹备情况的名义秘密入宫。他看起来精神有些亢奋,屏退左右后,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布包。
“陛下,今日有人将此物混在臣采购的笔墨中,送到了臣的住处。”林清砚将布包呈上,压低声音,“里面是几本账册的抄录副本,还有……这个。”
苏晓月打开布包,里面是几本崭新的册子,显然是刚抄录不久。而册子下面,压着一块半掌大小的深色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徽记,像是某种家族印记。
她先翻开账册副本,只看几眼,呼吸便急促起来!这上面清晰地记录着高文远通过几个白手套商号,将贪墨的河工款洗白、转移的路径!其中几条大额资金的最终流向,赫然指向了几个与楚凌霄封地“南山”密切相关的矿场和船行!虽然依旧没有直接提及“南山”或楚凌霄的名字,但线索已经无比清晰!
这比赵明诚那份奏折里的证据更加具体、更具冲击力!
“这木牌是……”苏晓月拿起那块木牌,触手冰凉,质地坚硬。
林清砚语气带着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陛下,这徽记,臣认得!这是已故陈阁老家族的身份令牌!送东西的人什么都没说,但臣猜测,这或许是陈阁老生前留下的后手!他将关键证据副本和这代表他清誉与性命的令牌送出,就是以防不测,期待有朝一日能沉冤得雪!”
苏晓月握着那块冰冷的木牌,仿佛能感受到陈阁老临死前的决绝与悲愤。他用血谏敲响了警钟,又用这最后的遗物,为她递上了刺向敌人心脏的利刃!
这,就是云无涯说的第二份“薄礼”!他不仅送来了更关键的证据,还巧妙地将来源伪装成了陈阁老的遗骸,完美地掩盖了他自己的存在!这份心思,这份手段,简直可怕!
“好!好一个陈阁老!忠魂不远!”苏晓月将木牌紧紧攥在手心,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悲愤,也有了一丝底气,“林爱卿,这些证据,你立刻秘密归档,与审计司的账目核对工作结合进行。但要记住,暂时不要对外声张,尤其是涉及……‘南山’的部分。”
“臣明白!”林清砚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使命感的光芒,“陛下,审计司的架子已经初步搭起,臣挑选了几名背景干净、精通算学的寒门子弟。有这些证据在手,我们定能尽快理清河工款的真相!”
送走林清砚,苏晓月独自坐在殿内,看着手中的陈阁老令牌和那几本抄录的账册,心潮澎湃。云无涯这份“薄礼”,分量太重了。它不仅提供了扳倒高文远的铁证,更将矛头隐隐指向了楚凌霄。
但她现在能动楚凌霄吗?不能。边关战事还需要他。这些证据,现在更像是悬在楚凌霄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一种威慑和制衡。
她需要时间,需要利用审计司和这些证据,慢慢积蓄力量,瓦解楚凌霄的势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苏晓月规划着下一步行动时,王德又一次匆匆来报,只是这次,他的脸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惊恐:
“陛下!不好了!慈宁宫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突发急症,呕血不止,太医说是……是中了剧毒!”
苏晓月霍然起身,手中的陈阁老令牌“哐当”一声掉落在御案上。
太后中毒了?!
就在她刚刚遭遇投毒之后不久?!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是有人要一石二鸟,同时除掉她和太后?还是……太后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要将弑母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整个皇宫,瞬间被一层更浓重、更诡异的阴云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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