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用朱砂画下的、巨大而刺眼的问号,像一只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晓月,让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
有人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潜入了防守森严的乾元宫,在她随手的涂鸦上,留下了如此明确的警示!这不仅仅是示威,更像是一种……戏弄和引导。
戎狄与先帝之死、与那神秘势力有关?
这个可能性让苏晓月不寒而栗。如果内部的敌人已经与外部的强敌勾结,那大月面临的将不再是简单的边患,而是亡国灭种的危机!
她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云霜!王德!”
两人应声而入。
“刚才谁进来过?!”苏晓月的目光如同冰锥,扫过他们。
云霜和王德吓得噗通跪地,连连叩首:“陛下明鉴!奴才(奴才)一直守在殿外,绝无任何人进入!”
苏晓月看着他们惊恐万状的表情,知道他们没有说谎。对方的身手,远超寻常宫人侍卫,甚至可能……超越了楚凌霄手下那些精锐暗探的水平。
是那个隐藏至深的势力出手了吗?他们为什么要留下这个线索?是为了警告她?还是想借她的手,去对付戎狄,或者……对付楚凌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案前,盯着那个问号。无论如何,这条线索不能忽视。她需要立刻找到云无涯商议。
然而,当她派人去秘密寻找云无涯时,却得知他伤势反复,正在隐秘处昏睡,太医说失血过多加上劳累,需要静养,暂时无法打扰。
苏晓月心中一阵烦躁,却又无可奈何。云无涯是她目前最重要的情报来源和暗线盟友,他的伤势必须稳住。
她只能先召见林清砚,询问“战争债券”的进展和审计司对高文远余党的“劝捐”情况。
林清砚顶着两个黑眼圈,但精神却有些亢奋:“陛下,债券发行比预想的顺利!京城富商,尤其是那些与高家牵扯不深、又嗅觉敏锐的,认购颇为踊跃,目前已募集现银八十万两!审计司那边也‘劝’出了近三十万两!第一批军饷,已由摄政王派人押送北上!”
一百一十万两!虽然对于一场国战仍是杯水车薪,但已是解了燃眉之急!苏晓月稍稍松了口气,这证明云无涯的策略是有效的。
“很好!继续推进!”苏晓月赞许道,随即压低声音,“另外,有一件事,你暗中留意。查一查,近二十年来,朝中或宫内,是否有过与戎狄部落,尤其是与这个新上位的赫连勃勃,有过密切接触,或者……曾主张对戎狄怀柔、甚至暗中通商往来的官员或势力。要秘密进行。”
林清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没有多问,立刻领命:“臣明白!”
送走林清砚,苏晓月的心情并未轻松多少。军饷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而那个朱砂问号,如同阴影般笼罩在她心头。
傍晚时分,云无涯终于醒了。苏晓月立刻秘密见了他。
他脸色依旧苍白,靠在软榻上,听完苏晓月关于朱砂问号的描述和戎狄使者狂言的复述后,那双桃花眼眯了起来,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朱砂问号……这是在提醒陛下,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甚至可能……是更危险的敌人。”云无涯的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却字字清晰,“若戎狄南下背后真有内应,那这内应的图谋,恐怕就不仅仅是贪墨点银钱了。”
他挣扎着坐直了一些,看着苏晓月:“陛下,您不觉得,从先帝驾崩,到陈阁老死谏,再到宫中投毒,直至如今戎狄破关……这一连串事件,节奏越来越快,手段也越来越激烈了吗?像不像……有人在迫不及待地‘清场’,为某个最终目的扫清障碍?”
苏晓月心中一凛。云无涯的推测,与她不谋而合!
“会是什么最终目的?”她追问。
云无涯摇了摇头,眼神深邃:“目前线索太少,难以断定。或许是篡位,或许是……更彻底的颠覆。但对方隐藏极深,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必须在自保的同时,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节奏。”
“如何出击?”
云无涯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苏晓月放在一旁的黑铁盒上:“或许,答案就在这里。端慧皇后留下的‘真相’,可能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可没有‘同心钥’,打不开。”苏晓月 frustration 地说。
云无涯沉吟片刻,忽然道:“陛下,可否将铁盒与锁的形状,让在下仔细看看?”
苏晓月将铁盒递给他。云无涯忍着肩痛,拿起铁盒和那把结构奇特的小铜锁,凑到灯下,极其仔细地观察着锁孔内部的构造和锁身的每一个细微纹路。
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他忽然“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陛下,这锁……这锁的工艺,不像是宫中造办处的手笔,倒像是……像是‘天工坊’的风格。”
“天工坊?”苏晓月从未听过。
“一个传说中的工匠组织,技艺神乎其神,尤善制作各种奇巧机关、精密锁具,但行踪诡秘,不为权贵服务,据说早已绝迹江湖。”云无涯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兴奋,“若真是‘天工坊’的锁,那开启的方法,未必需要实体钥匙!可能是一种特定的技巧、顺序,或者……需要某种特定的‘引子’!”
就在两人试图进一步研究铁盒时,殿外突然传来楚凌霄求见的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
苏晓月心中一惊,示意云无涯立刻带着铁盒隐匿起来。
楚凌霄大步走入,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他甚至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呈上一份文书。
“陛下,这是臣拟定的初步用兵方略。然,刚接到北境最新密报,戎狄攻破雁门关后,并未急于南下,反而在关内大肆搜刮粮草,并……派出数支小队,似乎在寻找什么。行为颇为诡异。”
寻找什么?苏晓月心中猛地一跳,想起了那个朱砂问号!戎狄的目的,果然不单纯!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方略,快速浏览,上面详细列出了兵力调配、粮草线路、反击时机等,条理清晰,可见楚凌霄确实下了功夫。
“摄政王辛苦了。”苏晓月合上方略,“方略朕会细看。至于戎狄的异常举动……”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向楚凌霄,“摄政王以为,他们在我大月境内,想找什么?”
楚凌霄迎上她的目光,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无非是财帛典籍,或可利用之地形。蛮夷之辈,还能找什么?”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
苏晓月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既如此,便按摄政王的方略,加紧备战吧。”
楚凌霄行礼退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晓月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楚凌霄……他到底知道多少?他在这个巨大的迷局中,扮演的,又究竟是怎样的角色?
夜深人静,苏晓月独自对着那盏孤灯,再次拿起那个沉重的铁盒。云无涯关于“天工坊”和“引子”的说法,让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她反复摩挲着冰冷的盒身,回忆着云无涯观察锁孔时专注的神情。忽然,她的指尖在盒子底部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锈迹融为一体的凸起上,停顿了一下。
那不是锈迹!那是一个雕刻得极其隐蔽的、小小的……凤凰图案的尾巴尖!
凤凰?端慧皇后的象征?
她的心猛地一跳,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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