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口的海风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卷着咸涩的浪花拍打着礁石。三具巫族骸骨在河口的浅滩上一字排开,骨骼表面覆盖着层灰白色的盐霜,眼眶里的幽绿鬼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三盏摇曳的冥灯。骸骨周围的海水泛着诡异的黑色,每一次涨潮都在沙滩上画出扭曲的阵纹,将青瑶等人的去路牢牢锁死 —— 这便是蚀骨阵的全貌,以海水为墨,以骸骨为笔,以三百年不散的怨气为魂。
“阵眼在中间那具骸骨的胸腔里。” 阿影的青铜鼎悬在半空,鼎身的毒纹与阵纹产生共鸣,在海面上投下无数交错的光丝,“里面藏着颗‘怨煞珠’,是用十二名巫族勇士的魂魄炼制的,必须用你的灵血净化。” 她指向骸骨的肋骨间隙,那里隐约可见颗漆黑的珠子,正随着海浪的节奏微微跳动,“小心,它会引动你血脉里的煞气。”
青瑶的共生印突然发烫,“煞” 位碎片在掌心震颤,像是在回应怨煞珠的召唤。她深吸一口气,灵血顺着指尖流向沙滩,在黑色的阵纹上画出道赤色的轨迹。轨迹触及骸骨时,最左侧的骸骨突然抬起手臂,指骨指向海面的某一处,那里的海水正异常地翻滚,像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水下搅动。
“那是血煞教的‘血潜舟’!” 凌霄宗的带队弟子突然喊道,他的剑指向翻腾的海面,“船身覆着巫族的尸皮,能隐匿气息,专门用来水下偷袭!” 话音未落,十数艘黑色的小舟突然从浪涛中冲出,舟上的血煞教徒举着带血的弯刀,刀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光,像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阿影的青铜鼎猛地炸裂,化作无数银线缠向血潜舟,银线入水后竟化作剧毒的海蛇,张开獠牙咬向教徒。“青瑶快去破阵!这里交给我们!” 她的指尖凝结出紫色的毒丹,毒丹坠入海中,海水瞬间泛起紫色的泡沫,“万毒谷的‘化海咒’能暂时困住他们,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青瑶踏着灵血画出的轨迹冲向中间的骸骨,怨煞珠在她靠近时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波撞击在她的胸口,让她喉头一阵发甜。骸骨眼眶里的鬼火暴涨,在她眼前幻化成十二名巫族勇士的虚影 —— 他们被血煞教徒绑在刑架上,心口插着还魂竹制成的尖刺,鲜血顺着竹节滴落,在地面汇成与蚀骨阵相同的纹路。
“他们在向你求救。” 脑海中突然响起瑶姬圣女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用涤尘宗的竹心诀安抚他们的魂魄,用巫族的灵血滋养他们的骸骨,这才是蚀骨阵的真正解法。”
青瑶的灵血与竹心诀同时运转,共生印在掌心旋转,一半赤色一半青色的光芒笼罩住骸骨。怨煞珠的尖啸渐渐平息,黑色的珠子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像在哭泣。她清晰地看见勇士们的虚影对着她鞠躬,然后化作点点金光,融入骸骨之中。骸骨的灰白色盐霜褪去,露出里面洁白的骨质,肋骨间隙的怨煞珠彻底消散,只留下颗晶莹的玉珠,玉珠上刻着 “护源” 二字。
“阵破了!” 阿影的声音带着惊喜,她已经解决了大部分血潜舟,正用银线将剩余的教徒捆在礁石上,“快拿玉珠!那是开启无痕岛灵核的三把钥匙之一!”
青瑶握住玉珠的刹那,暗河口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血屠踏着浪涛而来,他的黑袍被海风撕碎,露出里面爬满暗红色血管的皮肤,血管的纹路与归源阵 “煞” 位完全一致。“交出玉珠和混血圣女!” 他的右手化作只巨大的血爪,爪尖的煞气凝结成黑色的冰晶,“否则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血爪拍来的瞬间,青瑶的玉珠与蛇纹玉佩同时亮起,在她身前形成道青红相间的护盾。护盾表面浮现出巫族的守护咒与涤尘宗的竹纹,两种符文相互缠绕,将血爪弹回,冰晶碎片落在沙滩上,竟长出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颗颗酷似怨煞珠的果实。“你的力量越来越强了。” 血屠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难怪教主如此看重你,只要吞噬了你的灵血,我就能成为归源阵的新主人!”
阿影的毒雾与凌霄宗的剑光同时攻向血屠,却被他周身的煞气弹开。血屠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的胸口,掏出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覆盖着血煞的标记,“尝尝‘煞心咒’的滋味!” 他将心脏抛向空中,心脏炸开,化作无数血箭射向众人,“中者会被煞气控制,成为我的傀儡!”
血箭临近时,青瑶的灵血突然化作道赤色的漩涡,将血箭卷入其中。漩涡中,灵血与煞气激烈碰撞,竟生出无数细小的双生花,花瓣上的蛇纹与竹纹相互转化,将煞气一点点净化。“原来……” 青瑶喃喃道,“归源阵的‘源’位,就是让煞气与灵气相互转化的地方。”
血屠见状发出暴怒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露出里面黑色的骨骼,整个人化作头巨大的怪物,像头由煞气凝聚而成的狮子,却长着蛇的尾巴和蝙蝠的翅膀。“我要撕碎你!” 他的巨爪拍向青瑶,却被突然出现的绿光挡住 —— 墨渊的竹笛不知何时响起,《同源吟》的 “和” 位章节与青瑶的灵血共鸣,在暗河口形成道巨大的光罩。
“同源号到了!” 阿影指着远处驶来的船帆,帆面上的归源阵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阿竹抱着源生站在船头,婴儿掌间的金光与青瑶的灵血相连,形成道金色的桥梁,“他们带来了还魂竹的母株汁液!”
青瑶的灵血与还魂竹汁液在光罩中交融,化作道冲天的光柱,光柱穿透血屠的煞气,将他钉在礁石上。血屠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在光柱中渐渐透明,露出里面被煞气侵蚀的巫族图腾。“不…… 不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教主说过,混血者不可能掌控归源阵……”
光柱散去时,血屠已化作滩黑水,只留下块刻着血煞标记的令牌。青瑶捡起令牌,发现背面刻着归源阵 “煞” 位的完整图谱,图谱旁写着行小字:“月圆之夜,三煞合一,源核自破。” 她突然明白,血煞的目标不仅是她,还有无痕岛的灵核和另外两处 “煞” 位节点。
暗河口的海水渐渐清澈,蚀骨阵的黑色纹路褪去,露出下面洁白的沙滩。三具巫族骸骨化作三尊石像,守护在河口两侧,石像的基座上,自动浮现出归源阵的 “和” 位符文。阿影指挥凌霄宗弟子清理战场,银线捆着的血煞教徒在阳光下渐渐化作黑烟,像被净化的罪恶。
墨渊的竹笛在此时奏起舒缓的调子,《同源吟》的 “归” 位章节与海风交织,带着众人的疲惫与希望飘向远方。青瑶站在暗河口,望着无痕岛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正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像预示着黎明的到来。她握紧手中的玉珠和令牌,知道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而她的灵血,将在月圆之夜,决定归源阵的命运。
同源号的甲板上,源生的小手抓住青瑶的手指,婴儿掌间的金光与她的灵血交融,在空气中画出道完整的归源阵图。图上的 “源” 位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像在召唤着所有守护者,前往最终的目的地。
同源号的竹锚沉入暗河口的浅滩时,青瑶正将 “护源” 玉珠嵌入蛇纹玉佩的凹槽。玉珠与玉佩相触的刹那,发出钟鸣般的清响,玉佩内侧的 “瑶” 字刻痕突然亮起,与青瑶锁骨处的胎记连成一线 —— 这是归源阵 “源” 位的认主之兆,三百年前瑶姬圣女未能完成的仪式,终于在她身上得以延续。
“玉珠里藏着巫族的‘灵脉图’。” 墨渊的竹笛悬在掌心,笛音与玉佩的清响产生共鸣,在舱内织成张半透明的网,网眼处浮现出无痕岛的灵脉走向,“你看这里的金线,与静心观血誓碑的灵脉是相通的,像条跨越海域的血脉。” 他指着网中央的红点,“这就是灵核的位置,被三道‘煞’位节点环绕,血屠令牌上的‘三煞合一’,指的就是这三个节点。”
阿竹抱着源生走进船舱,婴儿掌间的金光仍在与青瑶的灵血呼应,在舱壁上投射出归源阵的立体影像。“天玑在星轨礁留下消息,另外两个‘煞’位节点分别在蛇纹屿的毒瘴带和算筹礁的星杆下。” 她指着影像中闪烁的黑气,“血煞教已经派人去污染节点了,我们必须在月圆前赶到,否则灵核会被煞气彻底侵蚀。”
舱外突然传来凌霄宗弟子的警示声。青瑶冲到甲板时,看见暗河口的海平面上悬浮着无数黑色的羽毛,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每片羽尖都指向同源号的方向。“是血煞的‘观煞羽’!” 阿影的青铜鼎立刻升空,鼎身的毒纹将羽毛挡在三丈之外,“他在监视我们!这些羽毛能将我们的一举一动传回他的血幡!”
羽毛突然同时转向西北方向,那里的云层正以诡异的形状旋转,隐约可见面漆黑的幡旗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青瑶的蛇纹玉佩剧烈震颤,她能感觉到那道来自云层的目光 —— 冰冷、贪婪、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蛇,正耐心等待着最佳的狩猎时机。
“他在等我们自乱阵脚。” 凌云的剑穗缠上舱门的竹栏,剑穗上的双生花突然绽放,花瓣上的纹路与归源阵 “和” 位完全吻合,“三个‘煞’位节点相距甚远,分兵前往等于给血煞逐个击破的机会;集中兵力则会错过净化节点的时辰,这是他设下的两难局。”
源生的笑声突然打破僵局。婴儿伸出小手,指向舱壁影像中三个 “煞” 位节点的连线 —— 那连线恰好组成归源阵 “煞” 位的逆反图形,而图形的中心,正是同源号此刻的位置。“源生在告诉我们,节点是相通的!” 阿竹突然明白,“归源阵的灵脉是个整体,只要守住主脉,就能暂时阻止煞气汇聚!”
青瑶的灵血顺着玉佩流向舱壁的影像,三个 “煞” 位节点的黑气突然剧烈翻腾。她发现节点间的灵脉流有个微妙的间隙,像乐曲中的休止符,而这个间隙的时辰,恰好与月圆之夜的启阵时辰重合。“我们可以用‘灵脉共鸣’之法。” 她的指尖在影像上画出道弧线,“让同源号沿着主脉航行,在每个间隙时辰释放灵血,暂时净化三个节点,等抵达无痕岛后,再彻底根除煞气。”
墨渊的竹笛突然响起,《同源吟》的调子变得急促,像在与远处的血幡对峙。他指着舱外的观煞羽:“血煞已经动了,这些羽毛在吸收我们的灵力波动,他想根据我们的灵力强度调整计划。” 笛音陡然拔高,金色的音波将观煞羽震得粉碎,“但他忘了,归源阵的真谛不是力量,是平衡。”
话音未落,蛇纹屿方向突然升起道黑烟,与算筹礁的黑气遥相呼应,在天空中拼出血煞教的图腾。阿影的青铜鼎发出警示的嗡鸣,鼎中浮现出天玑的传讯:“血煞亲率主力攻向蛇纹屿,用‘蚀源粉’污染了毒瘴带的灵脉,万毒谷弟子伤亡惨重!”
青瑶的灵血突然涌向指尖,在舱壁的影像上按下蛇纹屿的节点。影像中,毒瘴带的绿色雾气正被黑气吞噬,万毒谷弟子的惨叫声透过灵脉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我去蛇纹屿!” 她将蛇纹玉佩交给墨渊,“用我的灵血催动玉佩,能在主脉上形成屏障,暂时阻挡煞气扩散。”
“不行!” 凌云的剑横在舱门,“你是启阵的关键,不能涉险。凌霄宗弟子愿去蛇纹屿,我带一队人去算筹礁,你们专心前往无痕岛。” 他的剑穗上的双生花突然飘落,花瓣贴在青瑶的共生印上,“这是凌霄宗的‘同心瓣’,能让我们共享灵力,你在无痕岛也能感知节点的情况。”
阿影将半瓶还魂竹母株汁液塞进青瑶手中:“蛇纹屿的毒瘴带只有用这个才能破开,让去的弟子带一瓶。” 她的指尖在青铜鼎上快速划过,鼎中飞出十二枚毒针,“这是‘醒神针’,能解煞气的迷魂术,告诉他们,万毒谷的人不会让他们孤军奋战。”
同源号再次启航时,青瑶站在船头望着蛇纹屿方向的黑烟。墨渊的竹笛奏起《同源吟》的 “援” 位章节,笛音顺着灵脉流向蛇纹屿,像在为远方的战友鼓劲。她的灵血顺着船舷滴落海中,在主脉上画出道赤色的轨迹,轨迹触及蛇纹屿的灵脉时,黑烟中突然亮起道绿光 —— 那是万毒谷弟子的信号,证明他们收到了灵力支援。
暗河口的三尊巫族石像在此时齐齐转向无痕岛的方向,石像基座的 “和” 位符文与同源号的帆面阵图产生共鸣,在海面上织成道金色的屏障。青瑶知道,血煞仍在某处窥视着这一切,他的耐心与算计,比血屠的狂暴更令人忌惮。但当源生的笑声与竹笛的旋律、灵血的流动融为一体时,她忽然不再恐惧 —— 归源阵的守护者从不是孤军奋战,三百年前如此,三百年后亦是如此。
船行至蛇纹屿与算筹礁的中途海域时,青瑶的蛇纹玉佩突然指向西北方向的云层。那里的观煞羽再次汇聚,形成道巨大的眼睛,眼瞳处正是血煞藏身的位置。这一次,她没有回避那道冰冷的目光,而是举起蛇纹玉佩,让 “护源” 玉珠的光芒穿透云层 —— 这不是挑衅,是宣告:归源阵的守护者,已经整装待发。
云层中的血幡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嘶鸣。血煞知道,他的围观即将结束,月圆之夜的无痕岛,将是这场横跨三百年恩怨的最终战场。而同源号的帆面上,归源阵图的 “源” 位正在灵血的滋养下缓缓亮起,像颗即将破晓的星辰,在血煞的注视下,坚定地驶向无痕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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