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灵魂撕裂与重塑感再次降临,伴随着蒸汽轮船低沉汽笛的嗡鸣,将陈昂的意识从混沌中拉扯出来。
咸湿的海风混杂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煤烟、机油和密集人潮的气息,涌入鼻腔。耳边是喧嚣鼎沸的人声、码头苦力的号子、小贩的叫卖,以及各种南腔北调的中文、日语、英语交织成的奇特背景音。
信息流强行灌注。
林翰,字墨轩,霍元甲晚年所收弟子之一,天资聪颖,性情较为内敛沉稳,好读书,尤喜格物之理。因师命与自身志向,远赴英伦,并非习武,而是研修机械工程与西方自然科学,以期探寻“师夷长技以自强”之本源。留洋数载,勤勉刻苦,然身处异邦,对师门思念日深,亦深感国势孱弱之痛…
…以及,那封如同晴天霹雳、字迹仓促沾满泪痕的电报:“师父遭奸人所害,速归!!”
…
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二十世纪初的上海十六铺码头,如同一幅浓墨重彩又光怪陆离的画卷在他眼前展开。欧式轮船与中式帆船并存,西装革履的洋人、长衫马褂的同胞、趾高气扬的日本浪人、衣衫褴褛的苦力…共同构成了一幅半殖民地特有的浮世绘。
时间:约1914年,秋意渐浓。
地点:上海滩,这座东方巴黎的心脏与伤口。
他低头看向自己,一身剪裁合体但已显旧色的英式西装,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皮箱,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 mostly 是他在英国购买的工程书籍、图纸和笔记。胸口内袋里,维度罗盘散发着恒定而温和的热流,加速着他与新身体的融合,抚平着灵魂穿越的最后一丝不适。
这具身体约莫二十二三岁,因为少年时在精武门打下的底子和常年不辍的自我锻炼,显得挺拔而结实,比前世更加年轻,充满活力。而最重要的是,上个世界苦修而来的“明劲”修为、生死搏杀的经验、以及那份“顶级自由搏击”的全部肌肉记忆与知识,完美地继承了下来,甚至因为这具身体本就习练霍家拳的底子,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运转更加圆融自如。
一种强大的、远超普通练武之人的力量感在四肢百骸中流淌。
“墨轩!墨轩师弟!这边!”
一声带着明显津门口音、充满焦急与悲切的呼喊穿透嘈杂传来。林翰(陈昂)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精武门标志性白色短褂、身材高大、面容敦厚却此刻布满悲戚的青年正奋力挤开人群向他奔来,眼眶通红。
记忆瞬间对应——刘振生,大师兄,霍元甲最为信赖的弟子之一,性格耿直忠义。
“振生师兄!”林翰快步迎上,语气带着自然而然的急切与担忧,那是源自这具身体本能的情感。
刘振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掐进肉里,虎目含泪,声音哽咽:“师弟!你…你可算回来了!师父…师父他…”话到嘴边,巨大的悲痛让他难以成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确认的消息,一股锥心刺骨的悲愤依旧瞬间攫住了林翰的心脏!那是林墨轩对恩师深厚的感情,也是陈昂对英雄陨落的扼腕。
“师父…究竟怎么回事?电报上语焉不详…”林翰强忍着翻腾的情绪,声音低沉沙哑。
“师父…他老人家…与那日本虹口道场的芥川龙一公开比武之后,回来便突感不适,当晚就…就吐血…溘然长逝了!”刘振生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让他身体微微颤抖。
“比武?吐血身亡?”林翰眉头紧锁,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师父的内家功夫已臻化境,气血悠长,怎会因一场比武就…”他融合了两个世界的认知,尤其是上个世界对“暗劲”、“化劲”的初步理解,深知一个真正的内家高手,生命力极其顽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倒下。
“我们也觉得蹊跷!”刘振生抹了把脸,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愤懑和不甘,“但当时在场的中外公证人都看了,比武过程看似公平,师父也确实是在比武后出的事…日本领事馆和租界工部局都出面,说是急症…勒令我们尽快下葬,不得生事…”
可疑!太可疑了!
林翰的心沉了下去。这背后定然有阴谋!霍元甲的死,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陈真师弟呢?”林翰忽然问道。按照原本的轨迹,追查真相的重担应该落在陈真肩上。
提到陈真,刘振生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陈真师弟他…月前师父派他去日本学习东洋的科技了,还未回来。我们已经发了电报,但路途遥远…现在门内…廷恩少爷年轻,大家心里都没主心骨,乱成一团…”
霍廷恩,霍元甲之子,武功得了真传,但年纪尚轻,威望不足以服众,骤逢大变,难免失措。
林翰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和任务。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精武门此刻急需的、既有威望(霍元甲亲传弟子)、又有见识(留洋归来)、更拥有超越常人力量的核心人物!
“维度罗盘”的提示音适时在脑海响起:
“当前锚定世界:《精武英雄》(低武国术侧衍生位面)。”
“身份载入:林翰(林墨轩),霍元甲弟子,留英机械工程学生。”
“主线任务发布:查明霍元甲真实死因,诛杀幕后元凶,为师报仇。”
“任务奖励:百家化劲修炼体系。”
化劲!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这是比暗劲更高一层的境界,是对自身力量掌控达到入微程度的标志!这份奖励,对他未来融合万界武道,至关重要!
而报仇,不仅是任务,更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执念,是他林翰(陈昂)对这位爱国侠义的宗师的敬意!
“振生师兄,”林翰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而沉凝,“我们先回精武门。师父的死,绝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过去!我们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他的语气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给慌乱无措的刘振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刘振生看着眼前这位气质似乎比出国前更加深邃、沉稳,眼神中偶尔闪过锐利光芒的师弟,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师弟,我们回去!精武门,不能就这么散了!师父的仇,一定要报!”
两人提起行李,快步离开喧嚣的码头,汇入这座弥漫着悲伤与阴谋的城市街道。
黄包车驶过外滩万国建筑群的繁华,拐入更加市井、也更充满烟火气的里弄。越是靠近精武门所在,空气中的压抑感就越发明显。
终于,车在一座挂着“精武体操会”牌匾、门楣上却挂着白色挽联的传统宅院前停下。
门庭冷落,再无往日习武练拳的呼喝之声,只有一片死寂的悲凉。白色的灯笼在秋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林翰站在门前,望着那熟悉的牌匾,胸中悲愤与决心交织。
精武门,我回来了。
他的拳头,在西装袖口下悄然握紧,明劲的力量在体内无声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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