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一上午的活儿,凌笃玉的身子骨到底还没完全养回来,午后总会泛上些倦意。
她回到西屋,躺在床上合上眼,小憩一会儿。
等一觉醒来,身上那点乏气便散尽了。
凌笃玉起身用木勺舀了点缸里的凉水拍拍脸,人一下就清醒了不少。
喝了些灵泉水继续干着些自己能干的活儿….
往后的日子,差不多都是这样过的。她没再把自己当外人,眼里也渐渐能瞅见活儿。
每天,天蒙蒙亮就跟着小彩一块起来,帮着打水,扫院子去领柴火….小彩起初总拦,说她是客,让她歇着。
可见凌笃玉犟的紧,后来就不再吭声,只是眼神里多了些亲昵的感激。
有时候小彩要给段长富擦身,换衣裳,凌笃玉就过去搭把手。
段长富人躺着,看着消瘦身子却沉,一个人搬动特别吃力。
凌笃玉就托住他的肩背,帮着小彩一点点挪。
她动作很小心,也很稳。
段长富虽然说不清话,但浑浊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抗拒,只有感激和信任。
伺候完了,凌笃玉常搬个矮凳坐在段长富床边,陪他说会儿话。
多半是她在轻声絮叨,讲点寨子里的小事…或者只是闲聊今天的天气。
“段伯伯,今儿天气真好,我帮您把窗户支开一点透透气?”
“嗯…”
“早上小彩姐熬的粥,我觉着比昨儿的香,火候足。”
“嗯…”
段长富回应的声音含混不清,但能听出是应和的调子,他的眼神常跟着她转,看着这个突然来到家里,善良又勤快的小姑娘。
他的目光里有长辈的慈爱,也有些许对她年纪轻轻就独自漂泊的心疼。
凌笃玉的出现无疑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们父女俩枯燥无味的生活。
小彩在一旁看着,心里总是酸酸胀胀的。
她觉着爹近来清醒的时候好像长了点,听小玉说话时,“嗯嗯”应声的力气也好像足了些。
就这么过了七八天。
这天清早,小彩照例先给父亲喂水,她托起段长富的头,小心地把陶碗凑到他嘴边。
小半碗水喂下去,小彩习惯性地拿起布巾替他擦嘴角,正想像往常那样说一句“爹,再歇会儿”,却忽然听见一个沙哑模糊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
“彩……儿……”
小彩的手顿在半空,眼睛一下子睁圆了,难以置信地望向父亲。
段长富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像是还想挤出点什么音,最终却只变成一声气音:
“……好……”
虽说只是一声含糊不清的“彩儿”,可小彩却听得真真切切!
爹能说清话了!
不再是毫无意义的呜咽,而是在叫她的名字!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她,眼泪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往下砸。
小彩一把攥住父亲枯瘦的手,声音都发了颤:
“爹!爹您刚说什么?您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小彩?”
段长富像是用尽了力气,只眼皮颤了颤,喉咙里又发出一点轻微的嗬嗬声,却不再是往日那种撕心裂肺的咳。
小彩忽然意识到,爹好像有好几天没那样凶猛地咳嗽了,白天昏睡的时候也好像短了,有时候也能清醒地听她们说上好一会儿话。
她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扭头就往外跑,正好撞上在院里扫地的凌笃玉。
“小玉!小玉!”她一把抓住凌笃玉的胳膊,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高高扬起来,“我爹……我爹他刚才叫我了!他叫我“彩儿”,虽不清楚,可我听到了!真听到了!”
凌笃玉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也为她高兴,反手握住她:
“真的?那太好了,段伯伯肯定是一天天见好了!”
“嗯!嗯!”小彩用力点头,话都说不利索了,“肯定是……肯定是你来了,带了福气!”
“爹见了你心里高兴,这病就好得快了!”她把这一切好转都归功于凌笃玉的出现,眼里是纯粹的感激和喜悦,“真好,一切都在好起来了!”
凌笃玉被她感染,浅浅笑着,心里却明白,怕是每日悄悄滴进水缸或汤药里的那几滴灵泉水起了效用。
可她不能说,只是温声道:
“是段伯伯自己撑过来了,和小彩姐你照顾得好。”
小彩抹掉眼泪,脸上是这阵子以来最开心的神情,她欢喜地转身回屋,又要去守着她爹。
可这份喜悦持续了几天之后,小彩眉眼之间却悄悄染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恍惚和忧虑。
她有时会不自觉地朝院门瞟一眼,手里的活儿干着干着就慢了下来,侧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像是在等什么声响。
凌笃玉看出来了,稍一想就明白了。
那个叫大风的年轻汉子,好像有七八天没露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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