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碰撞声还在耳边回荡,我盯着桌角那张残页的复印件,笔尖悬着没动。右眼突然抽紧,像被细针扎进颅骨深处,视野边缘泛起一层灰雾。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撞上墙。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王强推门进来,脸色不对。
“北侧通风口的铁栅有划痕,”他说,“不是我们的人动的。”
我抓起战术手电,快步往地下通道走。老周已经在那儿了,蹲在通风管入口前,手指抹过金属边缘的缺口。他抬头看我:“新痕迹,最多两小时前留下的。”
我闭眼,零域展开。脑中街区蓝图瞬间铺开,地下管网如脉络般浮现。一条细微的震动信号从东北方向传来,频率和我右眼的刺痛节奏一致。那是零域的共振——有人在用某种方式干扰我的感知边界。
“他们要从下面进来。”我说。
老周立刻起身,“我去调人封主道。”
王强点头,“我带安保队埋伏仓库两侧。”
我蹲下身,在地面快速画出一组三角锚点阵列,指尖划过水泥缝,零域微结构渗入地底,连接预设的震动感应器。这是临时预警网,能提前十五秒捕捉到破拆动作。做完最后一处节点,我直起腰,右眼已经胀得发烫。
“等信号。”我说。
三小时后,警报响了。
是震动感应器传来的短促蜂鸣。我冲进仓库时,灯刚灭。应急电源还没启动,黑暗里只听见西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火光腾起。
燃烧瓶砸在物资堆上,火焰顺着塑料膜往上爬。烟雾迅速扩散,呛得人睁不开眼。我看见几个人影从通风管口翻出,黑衣蒙面,手里拿着棍棒和刀具。其中一个转身时,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张虎。
我没喊,直接启动领域。脑海中的防火墙设计图瞬间激活,混凝土结构从地面升起,横切在火势蔓延路径上。墙体厚六十厘米,内部加钢筋骨架,位置精准卡住热气流上升通道。火舌撞上墙面,发出噼啪爆响。
“封锁出口!”我吼了一声。
老周带着人从侧门冲进来,水枪接上了消防栓。水流喷射在火场边缘,蒸汽混着浓烟翻滚。苏晴带着医疗组在后方清点伤员,有人脸上被飞溅的玻璃划破,正包扎。
火势被压住一半,但我的右眼越来越沉。视野开始模糊,防火墙表面出现细微裂纹。我咬牙维持结构稳定,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来。
“林川!”苏晴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她冲过火线,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我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把针扎进我胳膊。药剂推进血管的瞬间,神经像是被冷水浇过,刺痛稍缓。
“还能撑多久?”她问。
“不知道。”我盯着防火墙,“别让火过去。”
她点头,转身去帮别人撤离。我扶着墙,继续输出领域能量。裂缝在扩大,但墙体还在。只要再撑几分钟,火就会失去助燃空间。
突然,一声炸响从东侧传来。
我偏头看去,王强正抱着一个汽油桶冲向敌群。他脸上全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几个守夜人围住他,举起武器。他没停,反而加快脚步,在距离人群最近的地方猛然停下。
他低头,打火机的火苗跳了一下。
“滚出我们的家!”他吼。
火光吞没了他,也吞没了那片区域的所有人。冲击波掀翻货架,天花板震裂,灰尘和碎块簌簌落下。守夜人乱了阵脚,剩下的几个转身就跑,从通风管仓皇退出。
火势终于被控制住了。
老周带人扑灭最后几处明火,水汽弥漫在空气中。我松开零域,身体一软,跪在地上。右眼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一片漆黑。左眼勉强能辨轮廓,但视线摇晃,像是站在即将断裂的桥上。
苏晴跑过来扶我,手探向我的颈动脉。她的声音很远:“脉搏乱了,必须马上处理。”
我想说话,喉咙却发不出声。意识在退,像潮水离开沙滩。最后记得的画面,是她把我按在担架上,白大褂袖口沾着血迹。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一次。
仓库灯亮着,光线从左边照进来。我只能用左眼看,世界少了一半。苏晴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记录本,正在写什么。她抬头发现我睁眼,立刻放下笔。
“防火墙还在。”她说,“老周加固了裂缝,暂时不会塌。”
我动了动手指,想确认东西有没有丢。
她明白我的意思,“粮食没烧到,燃料区也没引爆。王强……拦住了。”
我没再动。
她继续写,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外面传来脚步声,是老周。他走进来,站在我另一侧,没说话。过了会儿,他掏出一块布,开始擦那把霰弹枪。
枪管上有焦痕。
他擦得很慢,一下一下,像是在清理某个不该存在的痕迹。
又过了很久,我再次清醒。
这次是被疼醒的。右眼不只是黑,而是像被烧红的铁钉钉进去,每一次心跳都带动一阵抽搐。我抬手想去碰,被按住了。
苏晴在我耳边说:“别碰,组织坏死了,碰了会感染。”
我喘了口气,问:“伤亡?”
“六个轻伤,两个骨折。王强……没能救回来。”她顿了顿,“老周把他葬在西墙外,立了块石板。”
我没哭。只是觉得胸口压着东西,重得喘不过气。
她递来一杯水,我喝了一口,全吐了。胃里空的,只有酸液。
“张虎呢?”我问。
“跑了,左臂烧伤。红外监控拍到他撤出三公里,进了东区旧楼。”
我闭上左眼,靠在墙上。脑子里还在回放王强点火的那一瞬。他原本可以躲,但他选择了往前冲。
门外传来敲击声。
是摩斯码,三短三长三短。
安全信号。
老周应了一声,走出去。我听见他在跟人低声说话,提到“巡逻轮值表”和“新岗哨位置”。然后是笔尖落在纸上的声音,应该是登记名字。
苏晴低头整理药品,把镇静剂收进箱子里。她手抖了一下,一瓶药掉出来,滚到我脚边。
我弯腰去捡。
手指碰到药瓶时,贴身口袋里的那张残页突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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