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响起的时候,我正盯着主控台的权限日志。
物理隔离模式还在运行,所有外部接口都断开了。可通讯塔的信号灯全灭了,面板上没有任何错误提示,就像它自己关机了一样。
“老周。”我抓起对讲机,“塔区有没有人?”
“刚派了两个队员过去。”他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说现场没人,塔体也没炸。”
我调出监控画面。摄像头拍到的最后影像停留在十分钟前,一切正常。之后的画面直接黑了,不是被切断,而是设备停止工作。
这不对劲。
如果是远程攻击,系统会有入侵记录。如果是爆炸,肯定留下痕迹。但现在什么都没有,连预警都没触发。
我把零域连接到塔基传感器,尝试读取最后一段数据流。指针跳了一下,回传的信息残缺不全,只捕捉到一次异常的电流脉冲,来自塔底的能源接口。
有人动过硬件。
“准备出发。”我对门口等的队员说,“带上工具箱和备用电源模块。”
越野车在二十分钟后停在塔下。
老周已经到了,正蹲在设备舱门口检查锁具。门没撬,电子卡槽显示最后一次开启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权限Id写着“陈岩”。
“这个人是谁?”我问。
“铁西送来的电工,登记在技术协作名单里。”老周站起身,“说是负责定期巡检。”
我走进舱内。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焦味,不是塑料烧着的那种刺鼻气味,更像是金属过热后的余温。信号阵列的主模块外壳发黑,内部线路熔成一团,但周围的结构完好无损。
这不是意外短路。
这是精准的能量反向注入,把核心元件烧毁了。
我闭眼启动零域,沿着残留的电流路径逆向追踪。视野里浮现出一道微弱的能量轨迹,起点确实是能源接口,但输入方式很特别——像是有人用某种装置模拟了合法供电波形,骗过了保护系统。
这种手法需要知道系统的电压阈值和响应频率。
只有内部人员才可能掌握这些参数。
“查一下这个‘陈岩’最近三次的出入记录。”我说,“特别是非排班时间。”
老周掏出记录本翻了几页,“三天前他来过一次,做了例行检测。但昨晚十一点半,系统又录到一次进入记录,没人发现。”
“身份验证呢?”
“刷的还是同一个卡。”
我回到车上,接通指挥中心。“把所有用过这张卡的日志导出来,对比生物认证信息。”
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最近七次登录中,有四次没有指纹或虹膜匹配记录。系统只是读取了卡片信息,就放行了。
我们用的本来是双因子验证。
但现在看来,这套流程被人改过。
“谁负责后台权限管理?”我问值班员。
“是你签批的临时授权名单,上周为了加快协作效率,开放了一批免验证通道。”
我想起来了。当时是为了让外来技术人员能快速接入设备调试,简化流程。
我没想到会被人利用。
“通知所有人。”我对着对讲机说,“从现在起,所有技术岗位恢复全认证流程。没有生物识别,一律不准操作核心设备。”
老周站在我旁边,“下一步怎么走?”
“先恢复通讯。”我说。
移动中继车已经在路上,搭载的是预设的信号节点模板。我只需要在现场用零域激活结构,就能建立临时链路。
五个人抬着设备走到空地,我把设计图导入系统,开始构建。
精神力压下去的瞬间,手臂有点发麻。上次强行调用还没完全恢复,但我没时间等。
三分钟后,天线自动展开,信号灯亮起绿色。
第一道连接成功。
各社区陆续回应,混乱的局面暂时稳住。
“可以传话了。”老周说。
我拿起广播器:“所有站点注意,主塔受损,临时中继已启用。接下来二十四小时,每两小时确认一次状态,异常立即上报。”
放下设备后,我打开工程备案库,查找“陈岩”的原始登记资料。
照片弹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出事了。
档案里的男人穿着旧工装,脸型和现在这个人不一样。更关键的是,备注栏写着“已故”,死亡时间是黑日当天。
根本就没有活着的“陈岩”。
有人冒名顶替,混进了我们的系统。
“查他提交的所有维修报告。”我说,“特别是涉及能源接口的部分。”
老周很快找到一份三天前的记录。上面写着“线路老化更换”,附带一张照片。我放大细节,在塔底角落看到一个不起眼的符号,刻在金属支架上。
那是守夜人常用的标记,代表“监听点已部署”。
他们不是临时动手的。
他们是早就埋好了伏笔,等我们自己把门打开。
“这个人现在在哪?”我问。
“昨晚申请轮休,说要回驻地休息。”老周翻看排班表,“之后就没再出现。”
也就是说,他已经跑了。
但我不信他会这么快撤离。
如果他是专门来安插后门的,那一定还会回来检查成果,或者准备下一次行动。
“设陷阱。”我说。
我们在设备舱重新布线,接入一个伪装成正常模块的感应装置。只要有人接触能源接口,就会触发隐藏信号。
同时,我把所有近期接入系统的外部设备全部隔离扫描。果然在一台维修终端里发现了远程唤醒程序,能在特定时间自动上传数据。
使用者以为物理隔离就安全了。
但他们忘了,硬件本身也可以成为漏洞。
当晚九点二十三分,警报响了。
一名后勤员模样的男子进入塔区,声称要检查备用电源。他刷卡的动作很熟练,进门后直奔设备舱。
红外监测显示,他打开了能源柜,把手伸向接口。
陷阱触发。
我们五分钟内赶到现场,把他按在地上。
搜身时,在他袖口找到一个微型发射器。
审讯室里,他一开始不说。直到老周放出监控视频,证明他根本不是登记人员。
“你们早知道?”他终于开口。
“从你刷第一张不该刷的卡开始。”我说。
他承认是守夜人收买的外围成员,任务就是维持监听装置的运行,并在必要时破坏主塔。
“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我问。
“因为你们开会那天,有人传出了协议文件。”他说,“上面写了未来三个月的建设规划。他们要打断你们的节奏。”
我没问他“有人”是谁。
我已经在权限日志里看到了那个名字。
就是之前要求现场演示的研究员。
也是我标记过的三个人之一。
“还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老周问。
“我不知道。”他摇头,“每个人只知道自己的接头点。”
我起身走出房间。
外面,新通讯塔的地基正在浇筑。这次不在原址,而是选在一处高地上,周围视野开阔,不容易被接近。
我调出设计图,加入自动折叠机制和电磁屏蔽层。一旦检测到异常信号,整座塔能在十秒内收缩进地下。
这一次,我不再依赖别人的信任。
第二天凌晨,准备工作完成。
我和老周站在改装车旁,检查装备。
地图上标出了被捕者供述中的接头地点——城东废弃电信枢纽。
那里曾是城市的通信中枢,现在是一片废墟。
但根据供词,守夜人还在使用它作为区域指挥节点。
“去查清楚。”我说。
老周发动引擎。
车灯亮起,照向前方断裂的街道。
我们驶出营地,身后那座新生的塔缓缓升起,外壳泛着冷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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