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控器按下的瞬间,我抬起手。
零域启动,蓝光在眼前展开,防爆墙的结构图刚成型,精神力就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图纸崩解,墙体只冒出半截就碎了。
“撤!”老周大吼。
所有人往后退。脚步踩在碎石上乱成一片。
只有一个人往前冲。
是王野。他低着头,肩膀撞开烟尘,直扑第三辆运输车底盘。他的动作没有停顿,膝盖顶地,整个人钻进车底,双手死死压住那个黑色盒子。
我听见他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穿透了风。
“走!!!”
火光从车底炸开,气浪掀翻了整辆车。冲击波扫过地面,把最近的两个人掀倒。我被推得后退几步,撞在一根断柱上,耳朵嗡嗡作响。
烟尘卷着热气扑面而来。
等视线稍微清晰,我看到那辆车已经侧翻,油箱没炸,但车身扭曲变形,前轮翘在空中。王野被埋在下面,半个身子卡在承重梁和地面之间。
老周第一个冲过去。
我也动了,腿有点软,但还是跟上了。
烟还在冒,空气里有烧焦的味道。我蹲下,伸手去探王野的鼻息。没有反应。他的脸被灰和血糊住,眼睛闭着,手指还扣在炸弹外壳上。
老周跪下来,掰开他的手。那只手僵硬了,指节发紫。他从王野怀里摸出一块金属牌,只剩一半,边缘烧黑了。他盯着看了很久,低声说:“072。”
我没问编号什么意思。
现在不需要知道。
我打开领域,扫描周围。三辆运输车的位置、爆炸点、残留物分布,全部标记出来。两名队员轻伤,已经被其他人扶到安全区。没人再靠近这边。
远处废墟有轻微信号波动,像是通讯设备的残频。我没动声色,把注意力收回来。
“林川。”老周抬头,“他还压着东西。”
我看了一眼。王野的手肘下方,有一块电路板碎片还没完全烧毁。我伸手取出来,放在掌心。
零域再次启动,这次不是建模,而是反向解析。我把意识沉进去,追踪这块板子的能量残留轨迹。蚀刻纹路、焊点间距、材料密度——这些数据一点点浮现。
结果跳出来的时候,我心里一沉。
这不是守夜人自己做的。
金属纹路符合“灰点”实验室的标准工艺,而且内部残留的粒子反应频率,和蓝色种子一致。这种技术不是街头武装能搞到的。
他们背后有人支持。
“先把他抬出来。”我说。
四个人一起动手,把王野从车底拉出来。他的衣服破了,手臂上有烫伤,但脸上没什么痛苦的表情。我们把他平放在地上,盖上一块布。
老周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他把那半块牌子攥在手里,指节发白。
我拿起工具包,开始收集现场残留物。电路板碎片、炸药残渣、遥控信号接收模块——每一样都用密封袋装好,贴上标签。最后一个袋子,我写的是:灰点关联证据。
“接下来怎么办?”有人问我。
我站起身,看着翻倒的运输车。货箱还在,滤芯和抗生素没丢。但我们付出了代价。
“回去。”我说,“把东西带回去,把人带回去。”
队伍开始收拾装备。两名伤员被架起来,慢慢往回走。其他人轮流抬着王野的遗体。老周走在最后,手里拎着那块布。
我没动。
等他们都走远了,我才转身,走到爆炸点最后停留的地方。
地上有一小片没烧尽的线路板,上面的芯片还在微微发烫。我蹲下,用镊子夹起来,放进另一个袋子。这东西不能丢,也不能毁。它得留下,作为证据。
风从废墟间吹过来,带着灰和热气。
我站直身体,把袋子塞进裤兜。手掌贴在那里,能感觉到那块芯片的形状。
远处,西面的楼群后面,就是灰点可能藏身的区域。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现在我知道他们参与了。
不止是守夜人。
是两个组织在配合。
一个在外面动手,一个在背后提供技术。
我想起王野冲出去的那一幕。他没有犹豫,也没有喊口号。他就那样冲过去了,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最危险的位置。
我不是没想过失败的可能。
但在那一刻,他选择了承担。
我把帽子摘下来,放在王野刚才躺过的地方。然后转身,朝着基地方向走。
路上没人说话。
回到集合点时,太阳已经偏西。其他人开始交接物资,清点损失。我把密封袋交给后勤组,特别交代:“这个单独放,别让任何人碰。”
老周去了医疗站那边,说是要登记王野的身份信息。他走之前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晚上七点,我在指挥帐篷里摊开地图。
所有已知的守夜人活动点标成了红圈,灰点相关的线索用蓝线连接。目前只有三个点,但走向很明确——他们都在避开主防御区,专挑补给线下手。
这不是单纯的袭击。
是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也在试探防线漏洞。
我拿起笔,在c7路段画了个叉。然后在旁边写下:牺牲一人,王野。
笔尖顿了一下。
我又翻出刚才的分析报告,重新看一遍。粒子残留比例比上次在医疗站发现的更高,说明这次使用的材料更接近原始样本。灰点不仅提供了技术支持,还直接参与了装置组装。
他们想让我们死。
不是为了抢资源,是为了削弱我们的人。
我合上文件,靠在椅子上闭眼。脑子里全是爆炸那一刻的画面。王野趴在地上,手压着炸弹,火光从他身后升起来。
如果我能早点建出防爆墙,是不是就能拦住?
如果我当时判断更快,有没有可能提前拆掉备用系统?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一件事。
不能再这样被动应对了。
我睁开眼,拿起通讯器。
“通知老周,明早六点开会。所有小组长到场。”
放下通讯器,我走到帐篷门口。
外面天已经黑了。营地里的灯亮着,有人在搬运物资,有人在检查装备。一切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但不一样了。
王野死了。
我们少了一个人。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桌前,打开笔记本。
第一页写的是庇护所建设初期的日志。
第二页开始,我要记新的东西。
关于灰点。
关于蓝色种子。
关于那些躲在暗处,却敢对我们动手的人。
我提笔写下第一行:
“技术来源确认,与灰点实验室有关。下一步,追查其目的。”
写完,我把笔放下。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是值班的人来换岗。灯光照进来一瞬,又暗下去。
我坐着没动。
桌上那份报告还在开着,芯片的照片贴在右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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