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域的扫描结果停在通风井三米深处,那个脉冲信号还在,微弱但稳定。我收回意识,手指从操作界面上移开。现在不是深挖的时候。
湿地必须先建起来。
我调出施工蓝图,把主屏切换到现场画面。西侧废弃车库外已经聚了不少人。科研组的小张站在最前面,手里抱着记录板。几个居民也来了,有之前在医疗站帮忙的老李,还有带着孩子的王姐。他们穿着旧工装,脚上是磨边的靴子,但站得很直。
“开始吧。”我走出指挥中心,走向工地。
小张迎上来:“林工,设备都检查过了,防水膜和陶粒也运到了指定位置。”
我点头。“先做地形塑形。你们盯住数据,随时报给我。”
我启动零域,意识接入设计模型。第一段是主排水渠,长二十八米,坡度百分之一,底部要铺防渗层。我在脑中确认每一处参数,然后输入激活指令。
地面轻微震动。
混凝土从地底升起,像被无形的手推着,沿着预设路线延展。墙体慢慢成形,内壁光滑,接缝严密。旁边围观的人群发出低语,孩子们往前凑,指着看。
“水道真的自己长出来了。”
“嘘,别吵,林工在集中精神。”
我没回应,全部注意力都在维持能量输出。零域的消耗比上次大,可能是因为刚才探查信号时用了部分精神力。但我不能停。这段渠一旦成型,后续的沉淀池才能对接。
两分钟后,第一段完成。我退出连接,靠在旁边的铁架上喘了口气。额头有汗滑下来,后颈发紧。
小张立刻递来水壶。“溶氧检测仪刚校准完,等会可以直接用。”
“好。”我喝了一口水,“准备第二段,沉淀池基座。”
老李走过来,手里拿着卷尺。“林工,这墙厚度够吗?万一以后压重物……”
“承重值是标准的两倍。”我说,“后期还会加钢筋网。”
他点点头,没再问,转身去帮其他人搬材料。
第三段是植物区隔断墙,需要更精细的角度控制。我重新接入零域,分段激活。墙体上升到一米五时,右臂突然抽了一下。我咬牙撑住,直到最后一段封顶。
全部结构完成。
七条水渠,三个沉淀池,四组过滤区,全部按图纸建成。整个场地像是被重新雕刻过一遍,线条规整,流向清晰。
“接下来是生物投放。”我对人群说。
王姐抱着一捆芦苇苗走上来。“这个我们能做吗?”
“可以。”我说,“每组负责一个区域。芦苇种在一级过滤带,间距三十厘米,根部埋深十五厘米。藻膜放二级浅水区,螺类等系统运行十二小时后再投。”
有人犹豫:“要是这些东西活不了呢?或者长得太疯怎么办?”
“不会。”我把模拟数据调出来投影在墙上,“光照、水流、营养都有控制。这不是野生环境,是闭环系统。只要按流程来,就不会失控。”
小张补充:“我们每两小时测一次ph和溶氧,有问题立刻调整。”
人们慢慢散开,各自领任务。孩子跟着家长下到沟渠里,小心翼翼把芦苇苗插进土里。动作笨拙,但认真。
我站在高处看着。
水流第一次注入是在下午三点十七分。污水从旧管网截流过来,经过第一道格栅,进入主渠。水流速度很慢,为的是让悬浮物充分沉淀。
第一关,沉淀池。
浑浊的水在里面停留了十分钟,明显变清了一些。接着流入芦苇区。根系密集,水流穿过时发出轻微的哗声。
第二关,藻膜区。
蓝绿藻被固定在透明托盘上,漂浮在浅水中。阳光照下来,能看到气泡不断从表面冒出。溶氧仪数值开始上升。
第三关,螺类分解区。
这里还没投放生物,只是测试管道通畅性。水流通过陶粒滤床,最后进入储水罐。二十分钟后,第一份水质报告出来。
“cod下降百分之八十二,氨氮减少百分之六十九,溶解氧达到五点三毫克每升。”
小张念完,抬头看我。“接近饮用水标准了。”
没人说话。
几秒后,老李忽然蹲下去,用手捧起一点出水,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口。
“没味。”他说,“干净。”
周围一下子热闹起来。有人拍他肩膀,有孩子尖叫着跑去找大人。王姐抱着孩子站在出水口边,一直盯着那股清流。
天快黑时,最后一片藻膜放入水中。系统正式闭环运行。风从新栽的芦苇丛上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走到出口处,打开检测仪重新取样。数值比之前更好。空气里的味道也不一样了,不再是闷浊的铁锈和垃圾味,有点像雨后的泥土。
小张走过来。“巡护小组名单拟好了,居民自愿报名,每天两班倒。”
“让老李当组长。”我说,“他今天提的问题最多,说明真在想。”
他记下名字,又问:“下一步是不是要做垂直种植带?”
“等三天。”我说,“先看湿地能不能稳住。如果连续七十二小时数据正常,就开始下一阶段。”
他点头离开。
我留在原地,看着水流不断涌出。身后生活区的灯陆续亮了,有人在远处喊吃饭。一个孩子跑过湿地边缘,鞋踩在新铺的石子路上,发出咯吱声。
我的右手又抖了一下。
这次不是因为累。
而是看到水边的泥地上,有一串小小的爪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留下的,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野鸟。但它来了,说明这里有东西能吃,有地方能落脚。
这片地开始活了。
我正要蹲下细看,终端震动。
通风井的监测界面跳出来。温度恢复了正常,但那个脉冲信号还在,频率变了,比刚才快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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