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封带着风沙气息与星辉的回信之后,夏小雨与薄斯年之间的通信,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动力,变得频繁而自然起来。不再是隔上十天半月才想起提笔,而是如同约定俗成般,几乎每隔七八日,便会有一封新的信笺,跨越千山万水,抵达彼此手中。
这频繁的鸿雁传书,不再仅仅是信息的通报,更像是一场隔空的心灵对话,于无声处,悄然改变着什么。
夏小雨的信,内容愈发丰富。她不再只局限于薄夏的成长点滴,开始将笔触伸向更广阔的生活画卷。
**斯年:**
**春耕已近尾声,田间地头尽是忙碌景象。今年雨水尚可,秧苗插下后,一片新绿,望之令人心生希望。我负责的那片水田,秧苗间距均匀,长势颇佳,张队长巡视时,还特意夸赞了几句。**
她描绘着乡村的生机,也分享着属于自己的小小成就感。
偶尔,她也会在信中探讨些种植心得,语气平和,如同与一位可以交流的友人商议。
**我发现,将草木灰混入秧田基肥,秧苗扎根似乎更稳,叶色也更显黝黑。只是比例尚在摸索,不知你可知其中关窍?**
她并非真的指望远在边疆的薄斯年能解答农事问题,这更像是一种姿态,一种将他纳入自己生活思考范畴的微妙示意。她在他面前,逐渐展现出超越普通农妇的观察力与求知欲。
她甚至会在信末,随手画上一两笔简拙的图示,可能是薄夏某个搞怪的睡姿,也可能是菜园里第一朵绽放的豆角花,笨拙的线条里,却充满了生活的情趣。
而薄斯年的回信,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最后一层冰冷的硬壳。
他的信,开始承载更多的个人情绪与细腻感受。
**小雨:**
**见字如面。你信中春耕景象,绿意盎然,读之恍若置身田间,暂忘此地满目黄沙。训练依旧艰苦,前日负重越野五十里,不少新兵蛋子累得瘫倒在地,需人搀扶方能归营。想起你每日劳作,亦是不易。**
他不再仅仅诉说边疆的壮美,也开始坦诚其中的艰辛,并将她的劳作与自己的训练并提,隐隐流露出一种“我们都在各自岗位上努力”的共鸣与体谅。
思乡之情,也不再是模糊的背景,而是化作了具体的意象,流淌在笔端。
**昨夜梦中,竟回到薄家沟后山,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开得正盛,醒来枕畔犹有花香错觉。此间气候干燥,难见那般浓烈花色,唯有胡杨坚韧,于风沙中屹立不倒,亦是一种风骨。**
**边塞苦寒,春日亦迟迟。然每每展读你来信,知你与夏儿安好,琐碎日常,温馨历历,我便觉心安。** 这一句,他写得格外缓慢、郑重。心安,二字重若千钧。它不再是责任层面的“勿念”,而是情感层面的依赖与慰藉。她们母子的安宁,已然成了他在这苦寒之地重要的精神支撑。
他甚至在信中开始提及一些更深层的思考。
**近日读报,外界风云变幻。我们于此地,消息终究闭塞。你身处村野,或许感受更为直接。无论外界如何,望你谨记,守好小家,护好孩儿,便是最好。**
这是一种带着担忧的叮嘱,也是一种将她视为可以交流时局对象的信任。
一封封书信,如同殷勤的织梭,在两人之间穿梭往来。夏小雨描绘的乡村生活画卷,鲜活而充满韧性;薄斯年诉说的边疆岁月,艰苦而带着担当。他们分享着彼此的见闻,交流着细微的感受,探讨着朴素的生活道理。
那曾坚硬如铁、隔开两颗陌生心灵的心墙,在这持续不断、充满温度的字句往来间,被悄然浸润,一点点地松动、剥落,露出了其后柔软的缝隙。
透过这些缝隙,夏小雨看到了一个褪去军人冷硬外壳、有血有肉、会思乡、会疲惫、也会因家书而心安的薄斯年。
而薄斯年,则看到了一个远超他想象、坚韧、智慧、将清贫日子过得生机勃勃、甚至能给予他遥远慰藉的夏小雨。
他们依旧相隔万里,依旧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但那条由笔墨构筑的桥梁,却变得越来越坚实,越来越宽阔。
夏小雨将最新收到的信仔细收好,目光落在窗外。暮色四合,村庄炊烟袅袅。她心中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踏实。
这种通过书信建立起来的理解与联结,无声无息,却力量惊人。它不能立刻改变什么,却像春雨润物,滋养着某种可能,为未来,埋下了充满希望的伏笔。
心墙渐塌,光照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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