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
一声凄厉绝望、几乎能掀翻屋顶的哀嚎,猛地撕破了苏府“棠梨苑”长久以来的宁静假象。
苏晚棠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贵妃榻上弹了起来!
她不是冲向父亲,而是以惊人的速度扑向角落里那个陪伴她多年的、釉色温润的小药罐!
她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又像是护崽的母兽守卫唯一的巢穴,死死地将那个冰凉的小罐子抱在怀里,整个人蜷缩进贵妃榻最深的角落。
平日里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此刻更是白得像上好的宣纸,连嘴唇都失了颜色,唯有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抗拒和一种近乎实质化的绝望。
“入宫?!爹!您看看我!您好好看看您女儿!” 她声音尖利,带着哭腔,手指用力地戳着自己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胳膊,“我这身子骨!风大点都能给我吹跑了!太阳底下站半刻钟就能厥过去!多走几步路就喘得像破风箱!王太医、李太医、张太医…哪个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说要‘静养’!静养啊!那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
恐惧如同实质的藤蔓缠绕着她,前世加班猝死的阴影与今生看过的无数宫斗话本、听闻的宫廷秘辛瞬间融合爆发:
“起得比打鸣的公鸡还早!睡得比看门的狗还晚!说句话得在肚子里转九九八十一个弯!走一步路得数着金砖上的纹路!笑不能露齿,哭不能出声!一个眼神不对,一句话不合时宜,轻则打入冷宫生不如死,重则…重则就是三尺白绫、一杯鸩酒,搞不好还要连累全家老小去阎王爷那儿报道!爹!这不是去享福,这是去参加‘宫廷极限求生大逃杀’啊!地狱模式开局!您忍心看您唯一的闺女去送死吗?!”
现代社畜对“996福报”的深恶痛绝和对宫廷倾轧的本能恐惧,在此刻达到了完美共鸣。
她越说越激动,抱着药罐的手都在剧烈发抖,演技在极致的求生欲驱动下飙至巅峰状态,开始捶胸顿足(当然力道控制得很好,绝不会真伤到自己):
“入宫?那不就是加班猝死二周目吗?!老天爷!我都猝死过一回了!还不够惨吗?好不容易熬成个富贵病秧子,就想安安静静躺平,当个混吃等死、熬资历熬到太嫔在深宫角落里默默养老的咸鱼!这要求很过分吗?!放过我吧!求求了!我真不想再死一次啊爹——!”
那声“爹”叫得是百转千回,凄婉欲绝。
苏明远看着女儿毫无形象地抱罐哀嚎,那副仿佛天塌地陷、世界末日降临的模样,心里像被刀绞一般,又是心疼又是酸楚,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巨大无奈。
他上前一步,想安抚,却又不敢靠近,只能压低声音,带着近乎哀求的劝诫:“棠儿…慎言!慎言啊!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万不可再说!”
他环顾四周,确认门窗紧闭,才用更低、更沉重的声音道:“皇命难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旨一下,便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抗拒!抗旨…那是要掉脑袋,诛连九族的大祸!更何况…”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恐惧和绝望,“周巡抚…还有他宫里的那位贤妃娘娘…眼睛都盯着呢。他们既已点了你的名,此番…便是插翅也难逃了。躲不过…真的躲不过了…”
“躲不过…” 苏晚棠抱着冰冷的药罐,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
她那精心构筑、赖以生存的“咸鱼躺平养老”梦想蓝图,在皇权与阴谋交织的冰冷巨轮下,被碾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半晌,她像是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幽幽地、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语气,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爹…您说…我现在开始…一天吃十顿,顿顿猪油拌饭加肘子…把自己塞成两百斤的大胖子…还…还来得及…免选吗?”
苏明远:“……”
他身形猛地一晃,差点没站稳。
看着女儿那空洞又带着一丝诡异认真(仿佛真的在考虑可行性)的眼神,这位饱读诗书的翰林编修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女儿…怕是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刺激疯了!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苏晚棠抱着药罐的细微啜泣声,和苏明远沉重得几乎窒息的呼吸。
窗外的阳光明媚依旧,却再也照不进这对父女心头那沉重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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