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监凑近细看,只见罐内膏体墨黑如漆,油润光亮,仿佛上等的墨锭,那浓郁的异香正是从中散发。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那顶油腻的帽子下,因常年值夜、操心采买而日益显露、稀疏得几乎能看见头皮的前额,喉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嗓音都带上了几分急切和难以置信:“苏常在……这……这乌发膏,当真……当真管用?”
哪个太监不想保住顶上这最后一点体面?尤其是在这处处看人下菜碟的宫里!
“公公一试便知分晓。”苏晚棠的笑容里带着世家底蕴的自信,“这是我苏家祖传的秘方,取道地上品何首乌为主料,辅以九蒸九晒的黑芝麻、当归、熟地等滋补药材,用黑豆汁浸润蒸制九次而成,最是滋养发根,乌发固发,令枯发重生光泽。公公每日只需取指尖大小,以温水化开,细细涂抹于发根之处,轻轻按揉,坚持一月,必有惊喜。”
刘太监听得心驰神往,尤其是那“枯发重生光泽”几字,简直挠到了他心尖上最痒的地方。
他虽对这膏药的效力仍有几分疑虑,但眼前这膏体的品相、这难以作假的醇厚药香,还有苏晚棠“药膳圣手”的名头(上次那枸杞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都让他怦然心动。
他搓着肥厚的手掌,眼神黏在那罐子上,口中却还假意推辞:“哎哟,我的常在主子!这等宝贝……太贵重了!奴才……奴才实在受之有愧啊!”
“公公言重了,不过是些药材耗费些功夫罢了,算不得什么贵重东西。”苏晚棠适时地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与无奈,“只是……公公您是明白人。我身处听雨轩,孤陋寡闻,宫里头的大事小情,风吹草动,传到我这冷僻之地,早已是黄花菜都凉了。有时,甚至连主子们寻常的喜好规矩都懵懂不知,实在惶恐。公公您身处御膳房这八方通衢之地,每日里迎来送往,各宫各院的消息,再没有比您这里更灵通的了……”
她顿了顿,目光真诚(且带着诱饵)地看着刘太监:“若是公公能念着一点情分,偶尔提点我一二,让我不至太过闭塞,犯了忌讳……这养发膏,我闲暇时便多制些,公公只管取用便是。”
她轻轻将瓷罐向前推了半寸。
话说到这份上,刘太监哪还有不明白的!用消息换这千金难求的生发秘药!这简直是天降馅饼!御膳房是什么地方?各宫宫女太监领份例、开小灶、打点关系,乃至主子们一时兴起的吩咐、膳房采买的动向、甚至某些隐秘的流言蜚语……没有比这里消息更驳杂也更灵通的了!
对他而言,不过是把耳朵里听来的东西,挑些无关紧要的或众所周知的说一说,就能换来这梦寐以求的生发膏?这买卖,划算得不能再划算!
他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放大,几乎要挤出油来,猛地一拍胸脯,那肥肉都跟着颤了几颤,声音洪亮地保证道:“常在主子您放心!包在奴才身上了!奴才这张嘴不敢说知道多少机密,但这耳朵还算好使!往后啊,这宫里头但凡有点什么新鲜有趣的、该当留意的风吹草动,奴才一准儿想法子,第一时间给您递个信儿!绝不让您在听雨轩成了聋子瞎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早已迫不及待地将那罐首乌膏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捧住了什么稀世奇珍,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最贴身的暗袋,还不放心地按了按。
苏晚棠看着刘太监那副仿佛捡了天大便宜、心满意足的模样,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意,心中却是一块石头稳稳落地。
成了!御膳房这处看似不起眼、实则信息汇聚的枢纽之地,终于被她撬开了一道缝隙,埋下了第一颗眼线。
代价?不过是一些费心炮制的药材和熬煮的时间罢了。
在这深宫,能用这些换得一双“耳朵”,这笔交易,她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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