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斯踉跄着向前挪了两步,星纹长袍在地面拖出细碎声响,却又猛地转身,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玄霄鼻尖:“等一下!你要我解读神谕,却连岁月的语言都忘了——那欧若尼斯当时究竟说了什么?你复述一遍!”
玄霄被问得一怔,喉结猛地滚动。方才还清晰的神谕突然在脑海里变得模糊,那些如星辰般璀璨的音节像是被浓雾裹住,任凭他怎么抓都抓不住。“我……”他张了张嘴,指尖无意识绞紧衣袍,“我好像……记不起来了。”
话音刚落,阿格斯眼中的无奈瞬间沉成冰潭,手中的典籍“啪”地合上:“连神谕都记不住....”
阿格斯枯瘦的手掌狠狠按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指缝间漏出一声压抑的长叹,星纹长袍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发抖:“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竟收了你这么个记性比沙漏里的沙还留不住的弟子。”
玄霄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发间还沾着几星尘土,声音带着点委屈:“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明明没这么差的。”他望着阿格斯颤抖的肩膀,忽然想起小时候被罚抄星图时,老师也是这样又气又笑地敲他的额头,只是如今那双手上,又添了数不清的新伤痕。
宫殿穹顶的荧光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旧日师徒间拌嘴的熟稔,悄然漫过岁月的隔阂,在寂静中漾开细碎的涟漪。
花开两朵,各展其枝
奥赫玛的太阳悬在天际,金色的光流倾泻在大理石城墙上,将每一道雕刻的纹路都照得清晰。城墙冰凉,海瑟音一身黑裙静立,裙摆垂落如墨,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发间的银饰在强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她目光沉静地落在城外的悬锋军队上,那些排列整齐的士兵、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铠甲和林立的长枪,在永昼的光线下无声地透着压迫感。
身旁的刻律德菈站在稍亮些的地方,蓝色的衣袍被日光染上一层暖边,布料上的暗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她微微垂着眼,视线像是落在脚下的石砖缝隙里,又像是飘向了很远的地方,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城墙边缘,没人知道她此刻纷乱的思绪里,正掠过怎样的念头。
海瑟音眼角的余光落在刻律德菈紧抿的唇上,那握着城墙边缘的指节泛白,蓝色衣袍下的肩膀绷得笔直——她太清楚了,这位总爱迎着光冲锋的上司,此刻正按捺着拔剑的冲动。
城外悬锋军队的阵列越来越密,甲胄反射的日光刺得人眼疼。海瑟音的目光扫过城内军械库的方向,那里堆着的断矛与变形的盾牌,还沾着前次征战的血痕。都分士兵手臂上还打着石膏。
她收回视线时,恰好撞见刻律德菈喉间动了动,像是把那句“开门迎战”又咽了回去。风掠过城墙,吹得刻律德菈的蓝色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她眼底那层压抑的焦躁——这座紧闭的城门,堵着的何止是悬锋军,还有她胸腔里翻涌的思想。
刻律德菈忽然转过身,蓝色衣袍随动作带起一阵风,目光锐利地落在海瑟音身上:“剑旗爵,其他几位爵士都在哪里?”
海瑟音微微低头看向这位比自己矮出近半个头的上司,黑裙在城墙阴影里勾勒出沉静的轮廓:“他们目前都在圣城的其他各处驻守城门,以防敌人从薄弱地方突进。”
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的佩剑,目光掠过城外悬锋军的侧翼,像是在确认那些防御点是否真的稳妥。
刻律德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视线扫向圣城的几个方向,蓝袍袖口下的手轻轻握成了拳。
刻律德菈猛地松开攥紧的拳头,蓝色衣袍的褶皱里还凝着未散的怒意。她望着城外越来越近的悬锋军阵列,喉间溢出一声低斥:“搞什么?我还没对悬锋人宣战,他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话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像是被打乱了部署的猎手。海瑟音看着她绷紧的下颌线,黑裙下的指尖轻轻叩了叩城墙——悬锋军这副主动压境的架势,显然没把奥赫玛此刻的虚弱放在眼里。
风卷着悬锋军的战旗声飘过来,刻律德菈的目光扫过那些迎风招展的旗帜,蓝眸里的锐利又深了几分。
刻律德菈双手重重压在冰凉的城墙石上,指腹碾过那些被岁月磨平的刻痕,目光穿透悬锋军的阵列望向远方:“话说,克律玄锋修斯呢?”
海瑟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天边的日光正沿着云层的边缘流淌,在云层切割处镀上一层金芒。她抬手拢了拢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的黑纱袖口,指尖拂过布料上细密的纹路,轻声道:“他去岁月神殿了,说是要去解开他新得的神谕。”
刻律德菈听完,蓝眸倏地睁大了些,像被风吹动的湖面晃了晃,惊讶写得明明白白。“什么呀?”
她的声音里带上点气鼓鼓的意味,尾音都微微发颤,“他居然没跟我说一声就跑了?太过分了!”
她攥了攥拳头,指节轻轻敲了敲城墙,又忍不住抿着唇咬了下唇角,蓝色衣袍的流苏被她烦躁地拨弄着:“居然一点都不把我当回事吗?等他回来,我、我肯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海瑟音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话却像被风凝成的冰粒,哽在喉咙里落不下去。她垂下眼,黑纱袖口遮住半只手,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料——当时克律玄锋修斯说要去岁月神殿时,她明明就在场,却没想着拦一拦,更没来得及告知刻律德菈。
此刻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只能轻轻别开脸,望着远处日光流淌的云层,把那句“其实我知道”悄悄咽了回去。
也许,有些话本就不必说出口。海瑟音在心里勉强这样安慰自己,指尖却把黑纱袖口绞得更紧了些。
尽管过去的她,但凡遇到和刻律德菈沾边的事,从来都是一五一十说清楚的。可这次……她望着刻律德菈气红的耳根,喉间那点解释的念头又沉了下去,只剩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混在城墙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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