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一道清冷如寒玉击石的声音突然自侧方传来,不带半分情绪,却透着不容置喙的裁决之力:
“汝为此事主谋,阻逐火正道、陷同袍于险,吾以判局律法之名,定你叛难之罪——本当死罪,但真律决之有云‘罪未终证不诛’,暂将你押于牢中,严加看管,待勘明全貌再行最终处置!”
玄霄瞥见从阴影中走出的刻律德菈,握着终暮剑的手微微一顿,眸中闪过几分诧异:
“刻律德菈?你是怎么过来的?身后的路明明已经被塌陷的石板阻断了!”
刻律德菈双手抱胸,神情依旧冷静自持,周身律法纹路泛着微光:
“此界通路从非你所想那般只有一条。门径半神执掌万径之门的权能,雅努斯泰坦的火种本就藏着贯通维度的玄机,足以绕开表层阻碍抵达此处。”
她说着,视线往后轻瞟了一眼。
玄霄顺势望去,当即愣住——刻律德菈身后竟跟着三个红发小女孩,眉眼间透着熟悉的灵动,正是继承了门径火种的三位师傅:缇宝、缇安、缇宁。
不等他反应,三人已蹦蹦跳跳地上前,打着招呼:
“小玄,好久不见呀!”
玄霄心头豁然明朗。作为门径半神,三位师傅虽因神力代价导致思维分裂、身形化作孩童,却仍能运用雅努斯的门径之力。
她们早在此地布下门径的捷途,借着这股能开辟无形通路的力量,打通了未被破坏的维度密道——即便表层石板塌陷,也能凭借门径权能穿透空间壁垒,从另一处快速赶至这里。
刻律德菈顺势再咳了一声,指尖拭去唇角一丝淡痕,目光沉凝如铸,落在索忒里奥斯染血的肩头:
“索忒里奥斯,你擅阻逐火之旅、以岁月搅乱通路,已触判局律法‘扰正之罪’。虽目前尚未勘明终局、无确凿重罪实证,暂不议死,但你需认下当下所行之过——你是否知罪,愿接受暂行看管、待后续勘定的处置?”
她周身律法纹路微微流转,威压虽在却不逼人:
“门径半神的通路为律法所护,雅努斯的权能只辨是非、不纵妄为。律法的威光不容轻慢,你若愿伏法,便随我们走;若仍要顽抗,只会徒增后续罪责。”
索忒里奥斯猛地轻咳一声,殷红的血液顺着唇角滑落,滴在胸前染透的衣襟上。
他没有半分屈膝示弱的模样,即便身形踉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全然没有将自己置于下位者的姿态,声音沙哑却坦荡:
“任凭处置。”
没有多余辩解,也无半分怨怼,仿佛当下的境遇、后续的看管,都不过是他选择的道路上,早已预见的必然。
玄霄握剑的手未松,紫蓝剑刃依旧悬在索忒里奥斯颈侧,眸色沉沉地盯着他染血的脸,一连串质问带着未解的疑团,字字锐利:
“你如今这般坦然受缚——是这早就是你预见的未来,还是你另有未说的阴谋?为何先前拼死阻拦,此刻却半句辩解都无?之前与我的生死对决,又藏着什么变数?”
话音落,他剑尖微微前倾,一丝凌厉的劲风扫过索忒里奥斯的肌肤,显然在等一个能解开他所有困惑的答案。
索忒里奥斯喉间滚过一声低咳,血沫沾在唇角却毫不在意,目光落在玄霄剑尖上,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没有预见,也无阴谋。”
他缓缓抬眸,银灰色眼底映着终暮剑的寒光:
“先前阻拦,是信我所走的路能护黄金裔周全;此刻不辩,是知你我道不同、多说无益。”
顿了顿,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了然与决绝:
“与你的对决,从来不是要分生死——只是想让你看清,逐火之路的尽头,藏着你不愿面对的岁月真相。如今目的已达,任凭处置便是。”
玄霄缓缓收回终暮剑,紫蓝光华敛去大半,喉间溢出一声轻叹,带着难以言喻的怅然:
“希望真是如此。”
他目光落在索忒里奥斯笔直的脊背上,声音柔和了些许:
“师弟,你所走的路,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此刻不再多加评判。”
顿了顿,他补充道:
“若你真能安分服罪,待后续勘明真相后,得一个公允结果——于你、于我们,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玄霄刚收回剑,念头一转又想起关键,眉头微蹙,语气添了几分凝重:
“你带起的叛乱,如今你自己要伏法受缚——那些跟着你叛离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索忒里奥斯望着他,半张脸沾着血污,神情依旧没半点波澜,声音沙哑却平静:
“我已失去战力,再无领导他们的能力。一群没有首领的散兵,用不了多久,自会归降。”
没有多余的安抚,也无对追随者的牵挂,仿佛那些人的去向,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无需过多置喙。
平叛之事进展顺利,刻律德菈携三位门径半神开路,押解索忒里奥斯归营,其余叛众如他所言,群龙无首后迅速溃散归降。此次征讨命运重渊的岁月叛乱,未添过多折损便圆满落幕。
归程一路顺遂,众人抵达奥赫玛时,城中已备好庆功之仪。
紧绷多日的弦终于松开,玄霄、海瑟音及众将士皆卸下甲胄,难得放松了三日。
或休憩养伤,或与亲友相聚,或漫步城中街巷,暂将命运重渊的暗涌与律法纷争抛诸脑后,尽情享受这久违的安宁。
唯有玄霄,并未加入休憩的行列,反倒寻了城中一间僻静的炼金术密室。室内青铜坩埚冒着氤氲白雾,水晶瓶中封存着流光溢彩的能量结晶,墙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阵纹公式。
他与那位专精生死炼金术的学者相对而立,桌上摊开着泰坦遗留的炼金古籍,两人指尖同指一处阵纹,低声热议着能量流转的奥秘。
从生命能量的提取,到生死循环阵的复刻优化,再到泰坦造物中“生”“死”印记的共生逻辑,两人越谈越投契,眼中皆闪烁着对炼金术奥妙的痴迷,全然忘却了外界的庆功喧嚣,沉浸在这场跨越认知边界的探讨之中。
忽然,伊索戈拉斯话锋一转,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哦,对了,我研究生物体质进化的根源与生死能量的羁绊,还缺一份关键材料,想请你相助。”
玄霄抬手示意他直说,语气爽快:
“需要什么材料?只要我能拿得出。”
伊索戈拉斯轻笑一声,目光若有似无扫过他身侧:
“我想要一些你的鳞片。”
“什、什么鳞...鳞片?!”
玄霄猛地一愣,情绪骤然波动,体内力量不受控地翻涌——额间骤然凸起两支尖锐的红色龙角,带着西方恶龙的狰狞质感,身后更是凭空浮现出半截黑色龙尾,鳞纹上布满深邃的大地纹路,在密室微光下泛着沉凝的光泽。他语气带着难掩的警惕: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伊索戈拉斯见他反应激烈,连忙抬手安抚,语气依旧平和:
“你莫急,我并无恶意。”
他指尖轻点桌面,目光落在那紫黑色龙尾的大地纹路之上:
“你是大地泰坦的继承人,这龙尾本就与大地权能深度绑定,鳞片更是你体内大地之力与龙力交融的核心具象——里面藏着泰坦造物最本源的能量印记。”
“我研究大地泰坦当年创造地貌、孕育初始生命的法则,发现‘记忆’是生命体存续的关键。”
他眼中闪过执着的光芒:
“若能从你的鳞片中提取这份本源能量,或许就能复刻泰坦的造物逻辑,尝试制造出真正拥有自我记忆的生命体,而非只是没有意识的傀儡。”
玄霄眉头紧蹙,红色龙角仍未收回,紫黑色龙尾在身后急促扫动,鳞纹上的大地纹路随着情绪翻涌而明暗不定:
“什么?制造生命体,竟要用到我的鳞片?”
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这鳞片是他继承大地泰坦权能的核心象征,从未想过会与“造生”挂钩。
伊索戈拉斯上前一步,指尖轻点桌上的泰坦造物图谱,目光灼灼:
“大地泰坦作为创世泰坦之一,执掌大地与造物权柄,世间山川地貌、初始生灵皆由祂以本源之力塑造。”
他指着图谱中温顺庞大的生物轮廓:
“而大地兽,正是祂最完美的生命杰作——以大地核心红土为基,注入泰坦本源印记,既有着鳞片与毛发共生的独特体质,能以红土为食、与大地同频,更有着传承千年的生存记忆,绝非普通生灵可比。”
他转头看向玄霄的龙尾,语气愈发郑重:
“我猜测你的鳞片承载着大地泰坦最纯粹的造物本源,藏着‘物质塑身、印记赋魂’的核心法则。”
“我要提取的,正是这份与大地兽同源的泰坦印记——若能解析其中奥秘,或许就能复刻泰坦造生之法,让我们造出的不仅是有形的躯体,更是拥有自主记忆、能与大地共鸣的真正生命体,而非没有灵魂的炼金傀儡。”
玄霄沉默了片刻,红色龙角渐渐收敛,黑色龙尾上的红色纹路也平缓了些,他抬眸看向伊索戈拉斯,语气郑重:
“好,我给你鳞片。”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在探寻生命本质这件事上,我与你志同道合。我相信你能做到——毕竟你是我见过最具实力、也最神奇的学者。”
伊索戈拉斯却轻轻摆手,神情淡然:
“学者从不以名誉缚身,我们毕生所求,不过是追寻事物的真实与真相。”
他目光落在玄霄尚未收回的龙尾上,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所以,能不能从最贴近你身体的位置,掰几片鳞片给我?这部分的本源能量最纯粹。”
“滚!”
玄霄猛地瞪他,龙尾下意识甩了一下,红色纹路随动作亮起又暗下:
“那可是活生生掰下来!想疼死我?”
话音刚落,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深色挎包,伸手掏出两片泛着沉凝光泽的红黑色鳞片——鳞面上的红色纹路与他龙尾纹路如出一辙,清晰可辨:
“这是我之前自然脱落的,你拿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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