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石屋的通风口,在地面投下温暖的光斑。苏叶在石床上缓缓睁开眼,昨夜心碎的泪水似乎带走了部分沉疴,虽然灵魂深处依旧隐隐作痛,但眼神已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她侧过头,望向门口。
空地上,月魄依旧悬浮在昨日的位置,沐浴着金色的朝阳,周身流淌的月华银辉与日光交融,形成一种奇异而圣洁的光晕。它闭着双眸,额心的古老符文缓慢地明灭着,仿佛在进行某种深沉的冥想。那份冰冷疏离的神性威压,如同无形的屏障,隔绝着尘世的喧嚣。
而在它下方,一个小小的、灰扑扑的身影正蜷缩着酣睡——是小灰。它似乎认定了这个位置,即便月魄没有任何回应,它也执着地守在这里,三条腿蜷缩着,受伤的后腿微微悬空,毛茸茸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前爪上,睡得正香。阳光洒在它身上,暖融融的。
看着这一幕,苏叶的心底泛起一丝暖意。小灰,是她此刻最大的慰藉和希望。
她轻轻坐起身,动作牵扯到虚弱的身体,带来一阵眩晕和脱力感。灵魂的创伤如同被撕裂后又勉强缝合的布帛,每一次精神波动都传来细微的刺痛。
“你需要静养。”低沉的声音响起,苍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糜汤走了进来。他已经处理过肩头的伤口,敷上了部落常用的止血草药,但苏叶敏锐地嗅到一丝微弱的腐败气息——那女妖爪尖的黑暗侵蚀,普通的草药效果有限。
“我知道。”苏叶接过温热的陶碗,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汤汁滑入胃中,带来些许力气。“但我不能只是躺着。”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门外,“我的‘病人’,可不止一个。”
苍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小灰那条依旧不太灵便的后腿上,也落在月魄那看似完美无瑕、实则深藏某种隔阂的状态上。他沉默地点点头。
喝完汤,苏叶坚持下床。苍曜没有阻止,只是在一旁随时准备搀扶。
她慢慢走到门口,清晨微凉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月魄似乎感应到她的靠近,紧闭的银眸缓缓睁开,淡漠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仿佛她只是拂过的一缕微风。
苏叶毫不在意它的冷漠。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小灰身上。小家伙似乎被脚步声惊动,抖了抖耳朵,睁开了湿漉漉的紫眸。看到苏叶,它立刻发出欢快的呜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受伤的后腿使不上力,身体歪了一下。
“慢点,小家伙。”苏叶蹲下身,声音温柔。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月魄下方的区域(以免惊扰那尊“大神”),伸出手轻轻抚摸小灰的脑袋,然后仔细检查它的后腿。
“恢复得不错,骨头在愈合了。”苏叶仔细触摸着,凭经验和烙印带来的细微感知判断,“但还是要小心,不能乱跑乱跳,知道吗?”她用兽人语夹杂着温和的语调叮嘱着。
小灰似懂非懂,但能感受到苏叶的关心,亲昵地用脑袋蹭着她的手心。
“来,试着慢慢走几步。”苏叶鼓励道,她站起身,往旁边挪了几步,伸出手。
小灰看着苏叶鼓励的眼神,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上方悬浮的月魄(虽然月魄闭着眼)。它呜咽一声,三条腿用力,拖着那条无力的后腿,开始努力地、一跛一跛地向苏叶蹦跳过去。每一步都显得有些笨拙和吃力,但它紫眸中充满了认真和渴望得到肯定的光芒。
苏叶耐心地等待着,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小灰蹒跚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悬浮的月魄,那长长的、覆盖着月华银辉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它并未睁眼,但苏叶敏锐地感觉到,一缕极其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探出,落在了正在努力跛行的小灰身上。
它在…关注?
这个认知让苏叶心头一跳,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更加专注地鼓励着小灰:“对,就是这样,慢一点,稳住…”
小灰终于蹦跳到了苏叶脚边,累得直吐舌头,却骄傲地仰着小脑袋,仿佛完成了一项壮举。
“真棒!”苏叶毫不吝啬地夸奖,轻轻抱起它,亲昵地蹭了蹭它的鼻尖。小灰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苏叶抱着小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依旧悬浮闭目的月魄。它额心的符文光泽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那缕精神力只是苏叶的错觉。
但苏叶知道,那不是错觉。
* * *
夕阳西下,将巨大的狼首图腾柱染上一层庄严的金红。图腾柱下宽阔的平地上,部落里所有有分量的族老都已到齐,按照地位高低席地而坐。气氛凝重而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敬畏、激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苍曜端坐在最上首的石椅上,银发在晚风中拂动,肩头被兽皮包裹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他神情冷峻,金瞳扫过下方一张张熟悉或苍老的面孔。
雷站在他身侧,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被黑暗侵蚀的手臂藏在兽皮下,但眼神锐利如鹰隼。
“王!”一位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如同沟壑的老者(大族老岩)率先开口,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圣兽降临!这是狼神对我银月部落无上的恩赐!是部落大兴之兆啊!我们应当立刻举行最盛大的祭祀,将圣兽供奉于图腾圣殿,让所有族人都沐浴圣兽的光辉!”
“岩老所言极是!”立刻有族老附和,“圣兽乃我族图腾之力的显化,地位尊崇无比!必须给予最崇高的礼遇和供奉!”
“供奉?”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另一位面容瘦削、眼神精明的中年族老(狈族老青)。他捋着稀疏的胡须,慢悠悠地说:“圣兽自然要供奉。但更重要的是,圣兽拥有何等威能?它能为我银月部落带来什么?”他目光闪烁,“比如…黑虎部落占据的那片富含黑铁石的山谷?或者…疾风鹰族控制的飞渡峡谷?若有圣兽相助…”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昭然若揭——利用圣兽的力量进行扩张和掠夺!
“青!你这是什么话!”一位面容刚毅、体格健壮的族老(战族老锋)拍案而起,怒视着狈青,“圣兽乃神圣象征,岂能沦为征伐的工具?你这是亵渎!”
“锋老此言差矣!”狈青不慌不忙地反驳,“圣兽降临,庇佑部落强盛,本就是天经地义!难道让它高高在上,只享受供奉,却不为部落谋取实际利益?那与一块石头有何区别?”
“你!”
“好了!”苍曜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争论。他的金瞳扫过狈青,那冰冷的目光让狈青心头一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圣兽自有其意志,非我等凡俗可以驱使或利用。”苍曜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岩石,“供奉与敬畏,是部落的本分。至于圣兽能为部落带来什么…”他顿了顿,目光望向部落中央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石屋,看到那道悬浮的身影,“它已驱散黑沼泽的瘴雾,庇护我等安然归来。它所过之处,毒虫退避,污秽不侵。这便是它赐予的庇护。”
众族老闻言,想起归途所见和战士们的描述,都露出敬畏之色。这无声的庇护,确实已远超寻常。
“那…王,”一直沉默的另一位年迈族老(巫族老,非敌对的大巫)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圣兽降临,对我族图腾之力有何影响?大巫一脉的传承…又该如何自处?”这是关乎部落根本力量结构和信仰的问题。
“图腾之力,源于血脉,源于信仰,源于这片大地。”苍曜的声音沉稳有力,“圣兽亦是图腾之力的显化,它的存在,只会使图腾之力更加纯粹与强大。至于大巫…”他目光转向巫族老,“沟通天地自然、治疗祈福的本职不变。圣兽并非取代大巫,而是…指引。”
巫族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一个平日里存在感不高、但眼神异常深邃的老族老(隐族老)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圣兽归来,是否也意味着…那些沉寂已久的‘兽神遗迹’…也到了该重现天日的时候了?”
此言一出,议事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兽神遗迹!传说中蕴藏着兽神力量与远古秘密之地!是机遇,也是…灾祸的源头!
苍曜的金瞳骤然一缩,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隐族老。
就在这时——
一股浩瀚、冰冷、仿佛源自九天之上的神圣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所有族老的咽喉!刚才还争论不休的众人瞬间噤若寒蝉,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他们惊骇地感受到,那威压的源头,正来自部落中央,那间普通的石屋方向!
是圣兽!
它似乎…被某种东西惊动了?还是…对这场关于它的议论感到不悦?
苍曜霍然起身,金瞳深处闪过一丝凝重和了然。他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只见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中,一道小小的银色身影悬浮在石屋上空,冰冷的银眸穿透空间,淡漠地“注视”着图腾柱的方向。
它并未靠近,但那无声的威压,已是最好的警告和宣告——它,自有意志,不容妄议,更不容利用!
议事厅内,所有族老都深深低下头颅,再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心思。狈青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几乎瘫软在地。
苍曜收回目光,看向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冰冷而清晰:
“圣兽意志,即为部落意志。供奉敬畏,守护家园。妄议、妄图者,视为对圣兽、对狼神不敬!”
“谨遵王命!”所有族老齐声应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与臣服。
日落时分,这场关乎部落未来的议事,在圣兽无声的威压之下,落下了帷幕。权力的暗涌被暂时镇压,但“兽神遗迹”的种子,已悄然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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