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晨的雨水把画廊门口的铜牌洗得发亮,映出两个湿漉漉的人影。沈心怡收起黑伞,水珠顺着伞尖滴在青石台阶上。陆小凡跟在她身后,连帽衫的兜帽扣在脑袋上,帽檐还在滴水。他扯了扯身上那件勉强算正式的衬衫,领口蹭得脖子发痒。
推开门,暖风裹着淡淡的檀香和咖啡味扑面而来。空调开得足,瞬间驱散了外面的潮气。地面是光滑的深色大理石,光可鉴人,却有一处不太明显的磨损痕迹,像是被什么重物拖拽过。灯光打得巧妙,每幅画都像浮在柔光里,但某个角落的射灯似乎接触不良,微微闪烁。空气里飘着极轻的钢琴曲,听不出是哪首,但贵得有理。
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从里面迎出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像量过角度。“上午好,欢迎光临。今天是想随便逛逛,还是对某些作品特别感兴趣?”声音温和,像温过的酒。
沈心怡从手袋里取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递过去。“刑侦支队沈心怡。这位是我们的顾问陆先生。想来咨询一些专业问题。”
经理接过名片,指尖捏着边缘,笑容没变,但眼底有什么东西轻轻缩了一下。“啊,沈警官,真是稀客,请这边来。”他引着两人往里面走,皮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陆小凡双手插兜跟在后面,眼睛四处溜达。墙上挂的画色彩浓烈,笔触奔放,标题都是《生命张力》或者《宇宙回声》之类。他在一幅用油彩堆得特别厚的抽象画前停了下,歪头看了看角落的签名。经理注意到他的目光,微笑道“这位艺术家最近很受北欧藏家青睐。”
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休息区,经理示意二人坐下。“不知二位想咨询哪方面的内容?我们画廊主打当代先锋艺术,但也代理一些古典大师的版画。”
沈心怡身体微微前倾。“我们听说贵画廊和一些…偏执型艺术家有合作?就是创作主题非常集中,甚至带点强迫性特质的。另外,还想打听一位顶级的艺术品鉴定师,据说他专精这类作品。”
经理脸上的笑容像是凝固了一秒,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敲。“偏执型?这说法挺有意思…我们这边的艺术家都很有个性,但要说偏执嘛…”他轻笑一声,眼尾微微抽动。“我们合作的艺术家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作品可能有个性,但都在艺术表达范畴内。至于鉴定师…”他轻轻摇头,“我们确实和几位专家有过合作,但您说的这位,可能已经不在这行了吧,最近没听到消息。”
陆小凡不知什么时候溜达到了旁边一个小展厅,正对着一幅风景画眯眼。突然开口,“哟,这云彩画得…啧,透纳看了都得点个赞,就是学得有点放不开啊。”经理嘴角抽了一下,很快恢复原状。“这位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们画廊所有作品都确保原创性和版权清晰。”
沈心怡继续追问,“那位鉴定师,听说姓杜?大概五十多岁,对颜料老化很有研究。”经理端起茶几上的水晶杯,抿了口水,指节有些发白。“抱歉,客户和合作伙伴的隐私我们不便透露。”他放下杯子,声音依旧礼貌,但温度降了几度。“如果二位没有其他艺术相关的问题…”
陆小凡晃悠回来,一屁股陷进沙发。沙发发出轻微的放气声。他咧嘴笑,“别紧张嘛经理,我们就随便问问。听说现在有些收藏家口味挺特别的,喜欢收那种…带点历史痕迹的?”
经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笑容已经变得疏离。“画廊只交易合法合规的艺术品。如果二位有兴趣,可以看看我们当前展出的青年艺术家系列,很有投资潜力。”
显然问不出什么了。沈心怡也站起身。“打扰了,谢谢您的时间。”经理颔首,“随时欢迎。”他送两人往门口走,步速比来时稍快。
经过门口安检柱时,陆小凡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沈心怡,朝角落使了个眼色。“看那儿。”
沈心怡顺势看去,墙角装饰柱顶端,一个黑色半球形摄像头嵌在那里,镜头方向却微微向下倾斜,正对着大门入口。那摄像头外壳崭新,型号明显比画廊里其他复古款式的监控设备先进一代。
经理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解释道,“哦,那是新装的门禁联动装置。”笑容无懈可击。推开门,雨声和冷风立刻涌了进来。“期待二位下次光临。”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里面的暖香和音乐。
站在屋檐下,雨幕让街道变得模糊。陆小凡把兜帽重新扣上,啧了一声。得,不仅不待见咱们,还额外附赠监控套餐。沈心怡望着画廊玻璃门内那个依然站立的身影,低声说:至少确认了,这地方确实有猫腻。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脚边汇成细流。陆小凡踢了踢水洼,水花溅起。“看来得换个路子查了。”沈心怡没说话,只是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透过玻璃看清里面的虚实。
雨声淅沥,掩盖了远处的车流声,也掩盖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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