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闻言自是连连叩谢,当下也不敢多待,急忙领着诸多子孙离去,从此再不出世。
后来他果然隐居大山深处,见人就躲,再不敢来人间,虽然一直未曾成就正果,却也多活了好几百年,享了不少清福,这却是后话了。
再说那乌校尉,见路宁发落了老狐,将其一家尽数放归深山,才确信路宁果然不同凡俗之辈,当下才熄了防备之心。
路宁因为此妖方才得了路节的确切消息,因此对其也有几分感激,发落了老狐之后,便对乌校尉道:“你虽然是妖身,但我言出必践,既然答应要给你些传授便绝不会诓你。只是本门所传秘法不可泄露,我便将昔日从一位友人处学得的道法捡其一二传授与你,不知乌校尉可愿否?”
乌鸦精顿时大喜,也学老狐一般拜伏下来,恭声道:“愿的愿的,不拘是什么道法,只要上仙肯传授,便是小畜的缘法了。”
路宁点点头,便将当初与白猿论道之时听来的妖法捡了些不打紧的传给了乌鸦精。
要知道白猿所学虽然也是自悟,但其身份来历特殊,血脉中带出的妖法亦是不同凡响,加之又是已经修到易血境的妖怪大高手,比之乌鸦精乌尚善实在超出不知多少,即使路宁所传不多,也足以让其喜出望外,觉得大有收获了。
传授完了道法,那乌鸦精方才千恩万谢的去了,路宁与薛峙则是将汪家人唤出,说是已经以天雷将妖怪尽数击灭,只留了个妖怪爪子为证。
那汪家的人先前果然曾听到内宅里雷声轰轰,比起先前仙童降妖的雷声更响,又见那只血淋淋的怪爪,顿时信路宁信了个十足,将其视为天仙下凡,自汪家老爷子以下都是感激不尽,又叫家人取出许多黄白之物酬谢。
路宁因为这家人虽然诗书传家,但家中子弟不肖,非但出了个不知所谓的小公子,本身行止也都失当,好些事办得反不如妖精,因此颇有些看他们不上,对金银嗤之以鼻。
薛峙却是久历人间,知道这些财物于凡间大是有用,于是毫不客气,笑眯眯的将金银等都收了,却也不理会汪家的挽留,便与路宁一起飘然离去。
出得汪家,路宁便笑问薛峙道:“这些个金银与凡俗人等十分要紧,我等修道人却用它不上,何必带着这沉甸甸的阿堵物?”
却听得薛峙回道:“路道兄你却是不知,我十方观一脉专在世俗厮混,门中弟子虽然不重钱财等外物,但要光大本门,却非得此物相助不可。故此门中弟子,向例出外游历之时都要广集金银,回观之后交给观主,或是救助贫民,或是修桥铺路,或是赈济灾荒,各有用处。”
“不瞒道兄,在下此行出来游历,我师父梁子真仙师便令我最少要带两千两银子回去,算是个考验,若非有此一节,在下又何必来趟汪家这浑水?”
路宁听了,并未觉得十方观俗气贪财,反而思忖着十方观体察人心,并未一味高高在上,果然有些不凡。
如此行事,真不枉此观在世间好大的名头,连路宁当年只是个懵懂少年之时,都曾在些杂书中见过十方观的名号,而如今薛峙一席话,却是让路宁有所应证。
两人一路走一路谈,径去路宁与薛峙先前所居之处将行李等物取出,打算即刻动身去往大智城。走之前路宁多了个心眼,又与薛峙一同去了一趟古怪道士暂居的道观,打算探一探这道士的路子。
只可惜那道观中人也不知道古怪道人的来历,只知道他自称梅道人,来观里时曾略显了几分神通法力,被观中道士奉为仙人一流,行事神出鬼没,走时也是悄无声息,未曾惊动观中其它人,故此除了这个不知真假的名字,其他什么消息都未曾打探出来。
“也罢,就是有个梅道人的名目也好。”路宁却是并不因此气馁,便与薛峙结伴上路,匆匆离了夏城,取官道往大智城而来。
当初梅道人与路节走时用的是甲马法,路宁却正好也会这般法术,便画了几道灵符在自家和薛峙腿上,传了他几句缩地咒,立时便能日行五百里,虽然大智城路远,便是有甲马法相助也要十余日才能赶到,但总比雇马车或是自家走路强上许多。
其实薛峙出身的十方观也有甲马法流传,但是他因为辈分修为均低而无缘得传,此时一试之后大感有用,便求了路宁想学。
路宁略感为难,因为此乃是术法秘要上的法术,没得师命不敢擅传,故此婉言推辞,然后他觉得如此对待新结识的朋友有些过意不去,便又开口指点了一番薛峙的修为。
要知道路宁所学虽然只是紫玄山入门的道法,却亦是精微奥妙,远胜凡俗,即使他不敢擅传本门秘法,但只将所知所懂的一些修行道理用来指点薛峙,却也是绰绰有余。
加之赶路闲谈、相互交流武艺时,路宁又将白猿剑诀中的一些法门传授,更合了薛峙喜欢武道的性子,因此获益不浅,几天下来便已经多打通了两处穴位,功力略有进境。
虽然限于自身根骨原因,薛峙积累天地元气依旧缓慢,却将白猿剑诀的运用法门与自身所学武艺结合,拂尘上又多出了几分应敌的手段。
由此薛峙对路宁更加感激,须知甲马法不过是通法,用来赶路有用,但于本身修为无益。
可路宁指点的这些诀窍却都是修行中最根本、最核心的要诀,弥补了十方观心法中的许多不足,比传授甲马法更加有用十倍、百倍,故此引得薛峙对路宁加倍敬重亲近,心中地位与日俱增,已然和师父梁子真都不相上下了。
二人晓行夜宿,白日里只管走路,到了夜间休息时便交流修行所得,探讨一番,然后各自修行道法、吐纳元气,用功都甚是勤快,相处也极是愉悦,一连行了六七日的路都无事发生。
这一日路宁与薛峙依旧天明上路,一边谈论道法,一边用甲马法赶路,直至行至午后,路上行人渐稀,官道忽然破败,附近也极荒凉,却是不知为何。
再走一程,过了几个路口,官道上除了路薛二人外,便是再无一人。
这两位心中正觉奇怪,猛听得身后马蹄声连珠介也似响成一片,回头看去,却见一个英姿飒爽的红衣少女骑着一匹胭脂马红电也似沿着官道飞驰而来,路宁与薛峙不识那女子,却不由都在心中暗赞一声好马。
原来他二人虽然不通相马之术,但双腿上都画着甲马符咒,速度快绝,便是寻常宝马良驹也有所不及,但这匹胭脂马速度却比二人还快着不少,不一时便载着红衣女越过路宁与薛峙投前路去了,可见其马当有日行八百里之能,有如此脚程,当然是凡俗间第一流的神驹。
若只这样倒也罢了,路薛二人都是修行之人,区区一匹上好的骏马还不放在他们眼里,只是当这匹胭脂马过去后不久,二人一路径行,偶然间抬头一看,便见一片树林乌压压地出现在官道之侧。
路宁只一眼便瞧出这片树林的不对来,只见林中雾气弥漫,又有许多阴气夹杂在雾里,连用上法眼之后远远望去也看不真切,显然并非什么善地,忍不住便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薛峙见状不禁奇道:“路兄你何故止步?”
他这些时日与路宁关系近了不少,言语之中便不再道来道去,直接如人间书生一般,相互以兄而称了。
路宁却不曾着急答话,而是仔细将那树林看了又看,方才道:“薛兄,那片树林甚是不妥,内中有颇有阴气怨气盘旋,又有鬼气妖气凝聚,眼下方才过午,居然还能有此异象,我猜当是有什么厉害妖邪在此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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