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刚转身就看见儿媳双腿间涌出的鲜血正顺着病床边缘往下淌，瞬间染红了浅色的床单，她吓得魂飞魄散，扶着墙颤抖的往门外跑去，手没扶稳，直接摔倒在地，扒在地上就扯着嗓子朝门外喊：“孩儿他爹！快叫救护车！小玲...小玲要生了，是难产！快啊！”
产房内，无影灯的光芒冰冷刺眼。吴梦玲被紧急推进来时已经疼得浑身颤抖，双手死死攥着病床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啊——！”一阵剧烈的宫缩袭来，她忍不住痛呼出声，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
“女士，宫缩间隔已经很密了，宫颈口开得差不多了，再加把力气！”助产士半蹲在产床旁，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深呼吸，呼气时用力，往下使劲！”
旁边的护士一边帮她擦汗，一边轻声鼓励：“对，就是这样，宝宝的头已经看到一点了，再加把劲就能和妈妈见面了。”监护仪上的胎心曲线忽高忽低，发出“滴滴”的急促声响，像敲在每个人心上的鼓点。
主刀医生眉头一皱，伸手按住吴梦玲的下腹部轻轻按压，又快速检查了产道，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不好，胎盘剥离不全，出现产后出血了！”她抬头对旁边的护士喊道，“立刻建立第二条静脉通路，准备缩宫素静脉滴注！通知血库备血，孕妇是Rh阴性血（熊猫血），急！”
“血压开始下降了！80\/50mmhg！”监测生命体征的护士立刻报出数据。
吴梦玲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原本用力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嘴唇白得像纸，视线也开始模糊。她感觉到身下的血流得越来越快，黏腻的温热感让她莫名恐慌，挣扎着抓住旁边小护士的手，声音轻得像耳语：“救……救我的孩子……”话音未落，她的手一松，彻底失去了意识。
“孕妇意识丧失！心率下降至60次\/分！”小护士慌得声音发颤，“刘医生！孙主任！孕妇休克了！”
孙主任当机立断：“马上启动产后出血应急预案！准备宫腔填塞，备血还没到吗？立刻联系市中心血站加急调血！”她转头对助手说，“去叫家属，必须立刻转剖宫产！现在子宫收缩乏力合并大出血，再拖下去母子都危险，让家属马上签手术同意书和病危通知书！”
产房外的走廊里，刘志远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般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里全是焦虑。听到产房门打开的声音，他几乎是扑了过去，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生！我媳妇……我媳妇怎么样了？”
护士把病危通知书递到他面前，声音沉重：“刘先生，您爱人现在出现了严重的产后大出血，已经休克了，必须立刻剖宫产终止妊娠。她是稀有血型，血库库存不足，正在从其他医院调血，但现在情况危急，再不手术可能……”
“不可能！”刘志远猛地打掉通知书，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玲玲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大出血？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们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和孩子！”他语无伦次地抓着医生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刘妈妈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刚才慌乱中摔倒崴了脚，她却顾不上疼。看到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抹了把眼泪，深吸一口气接过笔：“医生，我签！我是她婆婆，我能签！你们尽管救，多少钱我们都出，只要能保住她们母子平安！”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的名字带着微微的颤抖，却是母亲拼尽全力保护孩子的决心。
孙主任接过签好的同意书，对刘志远说：“我们会尽力，但你要有心理准备，现在首要任务是保住大人，手术中可能需要切除子宫止血，你同意吗？”
刘志远瘫坐在椅子上，泪水终于决堤，哽咽着点头：“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手术室的灯再次亮起，冰冷的器械声、监护仪的滴答声、医生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吴梦玲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盖着绿色的手术布，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在呼吸。
麻醉师紧盯着监护仪，护士们快速传递着器械。手术室内的抢救持续了三个小时，监护仪的“滴滴”声最终变成了刺耳的长鸣。当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手术室，对走廊里的刘志远摇了摇头时，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刘志远穿上隔离衣，踌躇着事，不敢往前走，当他真正走近，看到妻子面色苍白，已经毫无血色的脸。终于忍不住再次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我再一次经历这一切？
穿上隔离服，闻着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刘志远直直地站在门口不敢向前。产房外的走廊长如炼狱，每一步都像陷在泥沼里，直到那扇半开的门后传来护士低低的叹息——他看见吴梦玲躺在产床上，汗水浸透的头发黏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嘴唇干裂得泛着死灰，刚经历过难产的身体还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呜咽。
“玲玲……”他跪倒在床边，膝盖撞在冰冷的地面上，疼得钻心，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想去碰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那双手曾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喊疼，此刻正无力地搭在被单上，指尖泛着青黑:
“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啊……”眼泪砸在她手背上，滚烫的，却融不开那片刺骨的凉。
吴梦玲的睫毛颤了颤，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混沌中挣脱出一丝清明。她的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凭着本能摸索着，终于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气微弱得像羽毛，却攥得他心脏骤停：“老公……我们的女儿……好看吗？”她的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半天，“我好像......没时间啦......你要......照顾好自己。也替我……好好爱她……告诉她……妈妈拼了命……才把她带到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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