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骤然一顿,溪清指尖悬在琴弦上。
元昭宁握着书的手指微微一紧,心头猛地一沉。
元澈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
他找上门,准没什么好事。
可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好奇,这元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更何况,她还记着答应苏景辞的事,如今他主动前来,倒正好是个 “会会他” 的机会。
这般思忖着,元昭宁压下心头的波澜,将书卷合起放在榻边的小几上,缓缓起身,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淡淡吩咐:
“请太子去临水轩稍候,就说我更衣便去。”
说罢,她转头看向溪清,见他仍坐在琴案前,便补充道:
“你也随我一同过去吧。”
溪清颔首应下,起身时顺手将琴上的锦布轻轻盖上,动作间依旧保持着那份清雅温顺。
两人穿过覆着薄雪的回廊,不多时便到了临水轩。
轩内已点了暖炉,暖意扑面而来,与室外的寒凉形成鲜明对比。
元澈正负手立在窗边,望着窗外半冻的湖面。
他今日穿了一袭月白常服,腰间系着玉扣,墨发用玉冠整齐束起,身姿挺拔,侧脸线条温润,那闲雅的模样,倒真像个专程来赏景论棋的友人。
元昭宁迈步踏入轩中。
元澈闻声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唇角立刻扬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语气亲昵得仿佛真是许久未见的姐弟:
“长姐。”
那笑容落在元昭宁眼中,却让她心底多了几分警惕。
她抬手解下肩头的斗篷。身后的溪清见状,上前一步自然地接过,他转身走到墙角的衣架旁,将斗篷仔细搭好,抚平肩头的褶皱,一举一动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恭谨,未多言半分,也未错漏半分。
元昭宁微微颔首,没有刻意迎合那份亲昵,只淡淡回应:
“太子倒是好兴致,竟寻到这城郊别院来了。” 说着,她目光扫过轩中摆放的棋盘,棋盘上果然摆着一局残棋,黑白子纠缠如困兽之斗。
溪清则跟在元昭宁身后,适时躬身行礼,声音恭敬:
“臣参见太子殿下。”
元澈这才将目光转向溪清,唇角笑意深了几分,眼底却凝着霜雪:
“溪清公子真是…… 贴心。”
“难怪长姐连城郊小住都要带你在身边。这般周到侍奉,倒显得公主府那些下人都是废物了。”
他忽然倾身向前,声音压低带着亲昵的恶意:
“只是不知…… 公子除了更衣奉茶,可还会替长姐暖床?”
溪清垂眸不语,长睫在眼下投下浅影。
“太子今日是来下棋,还是来教我如何管教下人?” 她抬眼时眸光锐利。
“若是后者,恕不奉陪。”
元澈低笑一声:“长姐莫恼,不过是见溪清公子实在伶俐,多问两句罢了。”
他话锋一转:“长姐快坐,这局残棋我琢磨了许久,始终找不到破局之法,想着长姐素来精通棋艺,便特意带过来请长姐指点一二。”
元昭宁在棋盘旁的椅子上坐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棋盘边缘,目光落在那局残棋上。
棋局确是一盘死局,黑子看似占尽先机,实则被白子暗中围困,进退维谷。
元昭宁执起白子,并不落下,只抬眸看他:
“太子是真来下棋,还是另有所图?”
元澈轻笑一声,落子于一处要害:
“长姐觉得呢?” 他抬眸时,眼底漾着温润水光,语气却带着若有似无的钩子,“或许我只是想寻个由头,来看看长姐在这别院里…… 过得好不好。”
他执起茶盏,状似无意地扫过静立一旁的溪清:
“看来是我多虑了。有溪清公子这般妙人作陪,长姐想必是不会寂寞的。”
元昭宁执白子断在黑棋大龙要害处,声音清冷:
“太子若真关心我,不如先管好朝中那些整日盯着公主府弹劾的御史。”
“那些迂腐老臣……” 元澈轻笑,又落一子化解攻势,“不过是嫉妒长姐活得自在。就像……”
他忽然倾身,压低嗓音:“就像我嫉妒他能日夜伴在长姐身边。”
元昭宁执棋的指尖微微一顿。
元澈这句话说得太露骨,几乎撕破了那层虚伪的姐弟面纱。
她感到一阵不适,仿佛有冰冷的蛇信擦过耳畔。
“太子慎言。” 她声音里凝着霜雪,“君臣有别,尊卑有序,这样的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
可她心底却泛起一丝异样 —— 元澈今日的言行比往日更加大胆,像是故意要激怒她,又像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溪清适时上前为她添茶,清雅的梅香淡淡散开,恰到好处地隔断了元澈过于迫人的气息。
元昭宁借着端茶的动作向后靠了靠,与元澈拉开距离。
“太子若再胡言,” 她垂眸看着棋局,白子凌厉地截断黑棋气眼,“这局棋就不必下了。”
元澈凝视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忽然低笑:
“长姐教训的是。”
他顺从地退回原位,指尖却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方才触碰过的棋子,仿佛在回味什么。
棋局在无声中激烈交锋。
黑子步步紧逼,白子巧妙周旋。
元昭宁正要落子,元澈忽然伸手虚虚按住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并未真正触碰到她,却让她的动作停滞在半空。
“长姐这步棋走得急了。” 他声音轻柔,目光却紧锁着她的眼睛。
“若是往右一路,岂不是更能牵制我的大龙?”
他倾身向前:“还是说…… 长姐的心也乱了?”
太近了。
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细碎的光,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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