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皇都的外城区域并未沉寂，反而在夜色中焕发出另一种活力，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角落。
姜语焉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斗篷，兜帽压低，遮住了大半面容，跟着白天那个自称“包打听”的瘦小男子，在迷宫般的小巷中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处看似废弃的宅院前。
“道友，就是这里了。规矩都懂吧？进去需缴纳十块下品灵石，里面禁止动武，买卖全凭眼力，钱货两讫，概不负责。”包打听搓着手，低声说道。
姜语焉点了点头，缴纳了灵石，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后别有洞天。并非想象中阴暗的地下室，而是一个宽敞的庭院，此刻已被改造成临时的坊市。四周悬挂着散发出昏黄光芒的灯笼，映照出一个个摆着地摊的身影和穿梭其间的、同样遮掩了形貌的买家。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矿物、甚至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交谈声压得极低，显得鬼祟而神秘。
这就是皇都的“暗市”之一。
姜语焉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扫过一个个摊位。这里的东西果然鱼龙混杂，有来路不正的丹药法器，有刚从某个秘境出土的、沾着泥土的残破玉简，也有一些稀奇古怪、连摊主都说不清用途的材料。
她的目标很明确：寻找更高级的、能够稳定承载压缩光能的载体材料，以及任何可能与“光曜神殿”或极光塔修复相关的线索。
她缓步穿行，目光锐利。大部分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要么是假货，要么价值不高。
突然，她在一个角落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气息阴冷的身影。摊位上摆着几块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的金属碎片，以及几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水晶原石。
引起姜语焉注意的，不是这些东西本身，而是她意识海中，极光塔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渴望的悸动！指向的，正是那几块灰扑扑的水晶原石！
她不动声色地蹲下身，拿起一块水晶原石，入手冰凉，表面粗糙，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就像是普通的劣质水晶。
“这是什么？”她压低声音，改变了一丝声线，显得沙哑。
黑袍摊主头也不抬，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不清楚，古墓里带出来的，一百下品灵石一块。”
价格不菲，而且来历不明。但极光塔的反应做不得假。
姜语焉没有犹豫，直接取出三百下品灵石：“我要三块。”
黑袍摊主似乎有些意外她如此爽快，抬头看了她一眼（尽管只能看到兜帽的阴影），默默收下灵石。
就在姜语焉将三块水晶原石收入怀中（实则瞬间转入极光塔空间）时，一个略显张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等等！那几块石头，本少爷看上了！”
姜语焉眉头一皱，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锦袍、腰佩玉带，脸上带着几分倨傲之色的年轻公子哥，在一个气息不俗的老者陪同下走了过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姜语焉刚刚交易的那几块水晶原石，显然看到了交易过程。
“这位朋友，那几块石头，我出双倍价格，让给我如何？”公子哥虽然说着商量的话，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
姜语焉心中冷笑，果然是哪里都有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她不想节外生枝，但到手的东西绝无让出的道理。
“不卖。”她言简意赅，转身欲走。
“站住！”那公子哥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拦住去路，“我乃兵部侍郎之子周康！我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识相的，就乖乖交出来，否则……”
他身后的老者适时地释放出一丝筑基期的灵压，试图震慑姜语焉。
周围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纷纷退开，露出看好戏的神情。在暗市这种地方，冲突并不罕见，何况一方还是官家子弟。
感受到那筑基灵压，姜语焉身体微微一沉，但眼神依旧平静。练气六层面对筑基期，差距巨大，硬拼是找死。
但她并非没有底牌。袖中的手，已经扣住了一枚改进过的“光雷”。虽然不确定能否重伤筑基修士，但制造混乱、趁机脱身应该不难。左臂的战纹也随时可以激发。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插了进来：
“周公子，暗市的规矩，钱货两讫，概不追究。你这是在破坏规矩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衫、面容俊雅、手持一柄折扇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气质温润，但周身散发的气息，竟然丝毫不弱于周康身边的那位筑基老者！
“是‘听风楼’的少东家，柳听风！”
“他怎么也来了？”
“听说听风楼背景很深，连皇室都要给几分面子……”
周围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周康看到来人，脸色变了几变，显然对这位柳听风颇为忌惮。他强笑一声：“原来是柳兄。不过是与这位朋友开个玩笑罢了。”
柳听风折扇轻摇，笑道：“既是玩笑，那便最好。周公子，那边似乎新到了一批海外奇珍，不去看看？”
周康狠狠瞪了姜语焉一眼，悻悻地带着老者离开了。
柳听风这才转向姜语焉，拱手微笑道：“这位朋友，受惊了。在下柳听风，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姜语焉心中警惕并未放松。这柳听风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而且“听风楼”的名号，她白天在《皇都风物志》上看到过，是皇都最大的情报组织和中立商会之一，势力庞大。
“无事。多谢解围。”她保持冷淡，微微颔首，便想离开。
“朋友请留步。”柳听风却再次开口，目光似乎能穿透兜帽，落在她脸上，“观朋友气息凝练，步伐沉稳，绝非寻常散修。若有闲暇，可来我‘听风楼’一叙，或许能有合作的机会。”
他递过一张质地特殊的银色卡片，上面有着听风楼的标记。“持此卡，可在听风楼旗下任何产业享受优惠，并能直接联系到我。”
姜语焉看着那张卡片，略一沉吟，还是接了过来。“多谢。”
不管对方是出于何种目的，多个渠道总不是坏事。
收起卡片，她不再停留，迅速离开了暗市。
柳听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折扇轻敲掌心，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有趣……明明是练气六层的修为，面对筑基灵压竟能如此镇定。身上还有一股……极其隐晦却令人心悸的光明气息……看来这皇都，又要多一个有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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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房间，姜语焉立刻布下一个简易的隔音阵法，然后取出了那三块灰扑扑的水晶原石。
刚一取出，意识海中的极光塔再次传来强烈的渴望！
她尝试将一丝光能注入原石。
异变发生！
原本灰扑扑的原石，在光能注入的瞬间，内部仿佛有万千星辰被点亮，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璀璨光芒！一股精纯至极、远超星引玉的星辰本源之力弥漫开来！
这根本不是普通水晶！这是……星辰核心的碎片？！
极光塔震动得更加剧烈，仿佛饿极了的猛兽！
姜语焉没有犹豫，直接将三块发光的原石贴近眉心。
“嗖！”
光芒一闪，三块星辰核心碎片再次被极光塔吞噬！
这一次，极光塔的震动持续了更久，塔身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底层那道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弥合了细微的一丝！反哺出的极光之力更加浩瀚，让她的修为彻底稳固在练气六层巅峰，甚至触摸到了七层的壁垒！
不仅如此，一段残缺的、关于如何利用星辰之力稳固空间、炼制“虚空石”的模糊信息，伴随着一些更加复杂的古老神文知识，涌入她的脑海。
虚空石！ 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制作更稳定、更强大“光雷”乃至其他空间相关造物的核心材料！
虽然炼制方法残缺，但至少有了方向！
今晚的暗市之行，风险与收获并存！
她看向窗外皇都的万家灯火，眼神明亮。
学院大比，听风楼，观星阁……前方的道路，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第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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