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奶奶被送走之后……
众人像被抽走了筋骨,个个瘫软在原地,精疲力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死寂之中,卧室忽然传来孩子尖锐的啼哭。
我心口一紧,也顾不上浑身的疲惫,急忙转身朝房间跑去。
或许是心神不宁,又或许是太过匆忙,肩膀重重撞上了门边的矮桌。
放在桌沿的笔记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摊了开来。
我弯腰去捡,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页面——几行潦草的字迹像冰锥般刺入眼中:
“等孩子66天,真难啊……道长说,孩子满66天时做法,能将这鲜活的小魂儿渡到我身上。到时,我就能用这童身重活一世,长生不老!”
“换魂……长生?”
我猛地吸了一口冷气,手下意识捂住了嘴。
眼球因极度惊骇而几乎凸出,死死钉在那几行字上。
不……这不可能!是幻觉吗?
我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揉了揉眼睛,甚至眨了眨眼,再一次定睛看向那页纸——
这怎么可能呢?! 我内心仍在疯狂地质问,可白纸黑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孩子马上就要到六十六天了……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可现在,白奶奶她却死了……这难道就是……报应?
霎时间,过往的一切像无数碎片,在我飞速运转的脑海中疯狂拼凑起来——
白奶奶自从知晓我有身孕后,那种超乎寻常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对我的女儿那种近乎痴迷的疼爱……原来这一切的背后,竟藏着如此令人胆寒的目的!她竟是想将我的女儿精心养育到六十六天,然后与那道士、甚至可能还有老白先生,三人密谋,要用我女儿的命,来换她所谓的“长生不老”?!
我死死搂住女儿……
此刻我看别墅里每个人都觉得可疑——老白先生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同谋?
必须立刻带女儿离开,但遗嘱怎么办?
愤怒、后怕、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战栗,像潮水般淹没了我。
我猛地想起老白先生那晚在书房里的怒吼,想起他坚决反对的样子……幸好……幸好老白先生那时……总算还存着一丝人性,没有完全泯灭良知……
我瘫软地靠在墙上,冷汗已浸湿了后背。
看着婴儿床上安然熟睡的女儿,那红扑扑的小脸、均匀的呼吸,与我刚才在日记里读到的可怕计划,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我几乎不敢想象,如果白奶奶没有突然暴毙,等待我女儿的,将会是怎样万劫不复的命运。
念及此处,我心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一股难以言喻的庆幸感涌上心头——幸得上天有眼,让那包藏祸心的白老太太先行离世了。
——说来讽刺,我真该谢谢那个卷宝逃跑的老道。
这时,孩子的哭声愈发响亮,将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我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几行字,我浑身血液都凉了。
换魂?
长生?
用我女儿的命?
第一个念头是冲出去,把笔记本拿到警察面前,让那个老妖婆死了也遗臭万年!
但下一秒,我死死压住了这个冲动。
“等孩子66天……”为什么是66天?这听起来不像害命,更像一种……仪式?一种需要特定条件才能‘生效’的交换?如果这仪式真的牵扯到某种古老的秘法,那道士和白奶奶追求的‘长生’,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不仅仅是孩子的命吧?会不会需要……巨额的财富来支撑?就像那些传说里的炼丹、布阵,哪一样不是金山银海堆出来的?”
电光石火间,老道卷走的那些珠宝古玩在我脑中闪过。那可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大头,会不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而线索就在这本笔记里?
交给警察?
他们只会把这当成疯子的呓语或者谋杀证据封存。
那里面的宝藏线索就永远石沉大海了。
老白先生如果知情,更会想办法毁掉或夺走笔记本。
不,不能声张。
白老太太已死,仪式最大的主导没了,女儿目前的直接威胁解除。
相比之下,笔记本里可能隐藏的、能让我和女儿彻底摆脱贫困、远走高飞的财富,才是真正的目标。
我必须赌一把。
赌这里面有比遗嘱更惊人的秘密。
我要把笔记本藏好,慢慢研究。
在找到财宝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我迅速将笔记本塞进行李箱最底层……此刻,恐惧已被金钱的渴望而取代。
我从容的抱起女儿,给她喂奶。
孩子在我温暖的怀抱里渐渐停止了哭泣………
我紧紧地搂着她娇小的身躯,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心里却是一阵接一阵的后怕,手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
经过这一连串的惊吓,我只觉心力交瘁,在这座奢华却令人窒息的别墅里,每一分钟都过得心惊胆战。
但我必须坚持下去。 一个清晰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白老太太生前亲口承诺的遗产,我必须要为女儿争取到。
虽然过程充满凶险,但结局竟是如此讽刺——一方面庆幸老道士阴差阳错气死了那个老妖婆,另一方面又庆幸自己及时发现了笔记本里骇人听闻的阴谋。
我抱着已然熟睡的孩子,轻轻走到客厅。但在这之前,明面上的遗嘱我也绝不能放手。 白老太太生前亲口承诺的遗产,我必须要为女儿争取到,这既是保障,也是最好的掩护。
众人皆是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寂静,大家都在等待警察的到来,不知后续会是何等光景。
没过多久,警察赶到了。他们迅速展开专业而高效的调查工作。
我们被要求暂时留在别墅内配合,这不禁让所有人都有些焦虑,周姐不安地搓着手指,小武子则频频望向门口。
时间在沉闷中流逝。
周姐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眉头却依然紧锁。
小武子低头划拉着手机,显得心不在焉。
我抱着孩子,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中的忐忑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完全无法预料此事最终将如何收场。
经过一番问询,那两名警察与白老先生沟通完毕,准备离开。
他们走到我们面前,神色严肃地交代道:
“几位女士,这段时间请你们务必配合,最好不要离开本市,我们可能需要随时传唤各位了解情况。”
周姐闻言,立刻从沙发上直起身子,脸上写满了惊慌与急切,脱口问道:“警察同志,那……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这别墅……我们待着心里发毛啊。”
那名年轻的小警察点了点头,语气平和但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可以回家啊,你们又不是诈骗人员。但是你们也是有嫌疑的,你们几个暂时不能离开这座城市,需要随时听候传唤,配合破案的。”
小武子一听,立刻急得涨红了脸,他往前凑了半步,摊开双手,语气带着委屈和不满:
“那个道士又不是我们招来的!我们都不认识他,和我们有什么相关啊!我们在他们家干活,也真倒霉的!”说完,他气鼓鼓地嘟着嘴,扭过头站到了一边,双手抱在胸前。
我也赶紧上前,指着自己身上还隐隐作痛的淤青,急切地附和道:“就是啊,就是啊!警察同志您看看,我们追贼都挨打了!不信你们问白老先生,我们可以作证的!”
小武子急得方言都冒了出来:“俺们要是同伙,能叫那贼骨头打成这熊样?”周姐则反复摩挲着腕上的旧银镯——那是她女儿送的护身符,仿佛在寻求安慰。
周姐更是慌忙弯下腰,一把撸起自己的裤腿,露出那片青紫肿胀、还带着血痕的小腿,声音带着哭腔:“您看看我这腿,被打得都快走不了路了!我们要是同伙,能这么拼命吗?”
那个年纪大一点、经验丰富的警察看着我们激动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理解和安抚的笑容,他摆了摆手,语气沉稳地说:“你们不要怕,询问你们都是例行公事。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加重了语气,“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窗边的白老先生缓缓转过身,他面色疲惫但语气诚恳地开口:“警察同志,我可以作证,”他看向我们三人,目光扫过周姐、小武子,最后落在我身上,“她们三个,只是我妹妹雇来的保姆和钟点工,和这个案子完全没有关系,和那个招摇撞骗的老道更是素不相识。”
他叹了口气,转向两位警察,神情复杂地补充道:“不瞒您说,那个道士……其实是我妹妹年轻时学艺的师弟,他们相识少说也有六十年了。唉,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个结局。”
我注意到,那位年轻的警察一边听,一边迅速地将老白先生说的这些话,以及我们刚才的辩解,都详实地记录在了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
年长的警察合上记录本,脸上露出一个安抚式的笑容,语气缓和了许多:“这段时间请各位暂勿离开本市,是为了便于我们尽快查清案情。请大家放心,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们绝不会冤枉好人。”
说完,两位警察朝我们点了点头,便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气氛压抑的白家别墅。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心想:这个老白先生,关键时刻总算说了句人话,没有落井下石。
警察离开后,客厅窗帘半掩,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仿佛一座华丽的牢笼。
老白先生踱步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异常刺耳。
然而,警察前脚刚走,老白先生后脚就关上门,转过身来,脸上那点温和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副不容商量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对我们三人说道:“警察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既然如此,在案子彻底了结之前,你们三个谁也不能擅自离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客厅,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这段时间,你们就安心住下。把别墅里里外外我妹妹的这些遗物都归置整理好,等一切处理妥当,我自然会给你们结算清楚工资,到时候你们再走不迟。”
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老白先生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了?刚才不是还帮我们说话吗,怎么转眼就把我们给扣下了?
我手里紧紧攥着那份遗嘱,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这栋别墅在白奶奶去世后归我所有。
可此刻,我心里却满是疑虑和不安。
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我暗自思忖,或许是因为老白先生的姐姐刚刚去世,他还没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压根没顾上想这些事。
就在这时,客厅里沉寂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压抑的宁静。
我拿起听筒,儿子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喂,妈,我放假回家来了,下午就能到。等我到了,先去白家别墅看看您和白奶奶。”
我心里一紧,干咳了两声,压低声音说:“白奶奶……去世了。你别过来了,过两天妈妈忙完这里的事就回去。”
我刚要挂断电话,老白先生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显然听到了通话内容。
他脸上带着疲惫和一种不容商量的神色,开口道:“你儿子要回来了?下午让他过来一趟吧。家里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人手实在忙不过来,外人我又不放心,让他过来搭把手,帮忙整理整理别墅里的东西。”
我犹豫了一下,只得应道:“……好吧。”
于是,我重新对着话筒说:“儿子,那你下午直接来白家别墅吧。”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声简单的:“奥。”
老白先生似乎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折腾一上午了,咱们先吃饭,下午休息一会儿再开始整理吧。”他边说边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十分憔悴。
我订了五份简餐。
没多久,送餐员将饭送到。
我们几个人围坐在餐桌旁,都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胡乱地吃了几口,便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从昨晚到现在,经历了太多惊吓和奔波,每个人都感到精疲力尽。
我靠在沙发上,却毫无睡意。
不知道那份遗嘱会不会有变数?
这栋别墅,最终真的能归我吗?
各种念头在我心中盘旋,让我心神不宁。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
白婷婷正从门口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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