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走?那小李和阿珍呢?”我收住脚步,心头一紧。
随即,史先生不容置疑的声音便击碎了我的侥幸:“你们俩也走。”
那一瞬,我几乎能看见小李和阿珍脸上错愕的神情如何凝固。
无奈的沉默像巨石落下,随后,她们只能像两具失魂的木偶,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完成换鞋、出门的动作。
我们三人站在冰冷的夜空下,刚刚的窃喜早已被巨大的无奈淹没。
在雇主绝对的权力面前,保姆的安身之所,原来轻薄如纸。
我走在前面……
“刘姐,刘姐……”她们齐声呼喊着我。
我回过头,看着她们俩一脸愁苦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同情。
“这大半夜的,我们也没个去的地方,我们都不在本市,你就收留我们一晚上吧。”
小李和阿珍苦着脸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哦,那走吧。”带她们坐上了我的车。
已是夜里十一点多,车外灰蒙蒙的天空让人心里憋闷。
一关上车门,我们三个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的壳,几乎同时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阿珍重重地靠向椅背…摸了摸胸口:“我这心现在还怦怦跳……头回见史先生,妈呀,好家伙,这男人厉害得吓人!”
“何止是厉害,”小李抱着胳膊,怯生生地接话,“简直像一头发了怒的狮子,眼睛都在冒火。”
“唉,快打住吧!”阿珍像是被这话烫到了,猛地坐直了身体:“他们有钱人是真能折腾,日子过得一点不消停!咱俩是住家的呀,要不是刘姐……咱俩今晚就得睡大街!”
我透过后视镜…看到她俩都脸色苍白……车子缓缓发动,我语气轻缓的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先回我家,泡个脚,好好睡一觉。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兴许明早起来就雨过天晴了。”
回到家里,李芳和女儿已经睡了……
我们三人挤了一晚。
早上七点,小李洗漱完就小心翼翼地问:“刘姐,咱们……是不是该早点过去?表现积极点,兴许史先生气能消点。”
“我心里可没底。去早了,万一撞枪口上怎么办?”阿珍叹了口气。
我看她俩忧心忡忡,便说:“别猜了,等通知吧。主家没叫,我们贸然去反而不好。”
九点多,我的手机响了…史先生的短信:下午两点复工。我的心顿时轻松了:“瞧,史先生特意给咱们放了半天假,让咱们缓口气呢。”
“真的?短信怎么说的?”我把手机屏幕转向她。阿珍的头探向我!
下午我们忐忑地开门,却惊喜地发现客厅早已窗明几净,昨晚的混乱仿佛从未发生。
这是谁收拾的呢?我心里暗暗高兴,这史太太…还得是史先生收拾呢!
一会儿,刘诗雯穿着一件过分鲜艳的大红色睡衣从楼上下来,她脸上堆着一种刻意的、饱满的笑容——仿佛昨夜的狂风暴雨从未发生。
“姐姐们,都来了啊?”她声音响亮得有些不自然,“昨晚辛苦你们了,折腾到那么晚。”
我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诗雯,昨晚后来……您和史先生,没事了吧?”
刘诗雯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挥挥手,用一种过分轻快的语调说:“咳,能有什么事儿!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不值一提。”
但她的眼神却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
正说着,史先生也从楼上下来了。
他换了一身利落的西装,神情冷峻。
史先生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我脸上:“以后家里再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说完,便径直出门了。
我们连忙应着:“好的,史先生。”
阿珍凑到我耳边,极力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地嘀咕:“我的天……这转变也太快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诗雯似乎听到了,她转过身,脸上那强撑的笑容又回来了,打趣道:“行啦,你们几个就别瞎猜了!他呀,就那狗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气——甚至有点窃喜。
史先生那句话,无疑给了我们一道“护身符”。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表面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但我总感觉,史先生和刘诗雯之间的关系怪怪的。
午后的别墅格外安静,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我送完上学的小龙回来,屋里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走到客厅门口,却看见刘诗雯独自蜷在沙发一角。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刷手机……只是那么呆呆地坐着,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蓬勃的花园……像一尊失了魂的瓷娃娃。
这情形让我想起前几天无意中听到的电话——“……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谁愿意找他这个秃驴呢!没名没份的,我过得好憋屈呀!” 那个充满怨毒的声音,与眼前这个锦衣玉食的阔太形象重叠在一起。
她到底在跟谁诉苦?这段令人艳羡的婚姻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我轻手轻脚地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又倒了杯温水。
走到她身边,将杯碟轻轻放在茶几上,她似乎才惊觉有人。
“诗雯,”我挨着她坐下,声音放得极轻,“我在你家干了也有些日子了,心里觉得你是个顶善良的人。看你总是闷闷不乐的,千万别什么都憋在心里,久了会生病的。”
她扯动嘴角,想给我一个习惯性的微笑,但那笑容还没展开就僵住了……
我继续试着开解:“你看,史先生事业做得这么大,家里要什么有什么,三个儿子又聪明可爱。多少人羡慕你都来不及,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像我们,为一日三餐奔波,才真是……”
“刘姐,你不明白……” 她忽然打断我,声音是哑的。
我的话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衡。
刘诗雯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起初她还想用手背去擦,试图维持体面,但情绪一旦决堤便再也收不住。
她猛地低下头,用手捂住脸,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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