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偌大的咸阳城浸染得一片沉寂。
昆仑别院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江昊的身影拉得斜长。他指尖摩挲着那枚温润的帝王玉佩,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属于嬴政的体温与威严。
昨夜雪女融化时的冰肌玉骨,与此刻手中象征着帝国至高权力的玉佩,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却都指向了同一个词——掌控。
征服女人,征服权力。
这是世间最能令男人上瘾的两件事物。
而他,江昊,全都要。
“主上。”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惊鲵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阴影中,单膝跪地。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将那惊心动魄的玲珑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唯有那双曾沾染过无尽鲜血的眸子,在望向江昊时,才带着一丝驯服的柔和。
江昊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轮孤月上,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去一趟卫尉府的天牢。”
他将那枚皇帝亲赐的玉佩随手抛给了惊鲵,“用这个,告诉当值的狱卒,就说我怀疑刺客高渐离是假死脱身,需要验明正身,彻查此案。把他的‘尸体’,带回来。”
惊鲵稳稳接住玉佩,入手温热,那上面盘踞的龙纹仿佛活物,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她没有问为什么,更没有质疑一个“死人”为何要大费周章地运回来。
作为江昊手中最锋利的剑,她只需要执行命令。
“喏。”
一个字,清脆利落。
她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悄无声息地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江昊这才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一个卫庄,是王牌。
再加一个高渐离,那就是王炸。
他很期待,当这两位在江湖上都以桀骜不驯着称的顶尖高手,在自己的地盘上成为“邻居”时,会是怎样一副有趣的光景。
这天下,终将成为他的棋盘。
而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都将是他棋盘上,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
大秦天牢,坐落于咸阳城北最阴暗的角落,终年不见天日。
这里是帝国的脓疮,关押着从六国贵胄到江洋大盗的各类重犯。空气中永远弥漫着血腥、腐臭与绝望混合而成的气息,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的人发疯。
当惊鲵手持那枚象征着“如朕亲临”的暖玉,出现在天牢门口时,原本凶神恶煞的狱卒们,瞬间变得比绵羊还要温顺。
为首的狱丞连滚带爬地迎了出来,在那枚玉佩前叩首,连头都不敢抬。
“小人,叩见天使!”
“江郎中有令,疑刺驾逆贼高渐离乃假死,需提其尸首,回府详查。”惊鲵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假死?”
狱丞吓得魂飞魄散。刺客假死,这可是足以让他全家掉脑袋的滔天大罪!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领着惊鲵,一路深入到天牢最底层的停尸房。
阴冷,潮湿。
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石板上。
狱丞战战兢兢地掀开白布,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正是高渐离。
“天使请看,此獠被擒时便已身受重伤,后又强行冲撞,气绝而亡,绝无可能……”
惊鲵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只是上前,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在高渐离的脖颈动脉处轻轻一探。
随即,她点了点头。
“带走。”
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在“皇帝心腹”这四个字的光环下,所谓的森严戒备,不过是个笑话。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天牢,汇入咸阳城的车流,最终消失在昆仑别院那深沉的门庭之后。
没有人知道,一个本该被钉在帝国耻辱柱上的“死人”,就这么被偷天换日。
……
昆仑别院,地底秘牢。
这里是江昊耗费重金,请墨家叛出的机关师,结合了道家阵法打造的绝对禁地。墙壁由淬炼过的玄铁浇筑而成,上面铭刻着隔绝气息与声音的符文,即便是大宗师,一旦被困于此,也休想逃脱。
“哗啦!”
一盆冰冷的凉水,被影卫毫不客气地泼在了高渐离的脸上。
刺骨的寒意,让他猛地一个激灵,悠悠转醒。
意识回归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不对。
他不是死了吗?
死在了冲向始皇帝车驾的路上,死在了无数秦军的戈矛之下。
可现在,这清晰的触感,这冰冷的空气……
他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并非传说中的黄泉地府,而是一间由冰冷铁栏围成的牢房。自己正躺在潮湿的茅草上,手脚都被沉重的玄铁镣铐锁住,琵琶骨处传来阵阵剧痛,显然是被特殊的禁制手法封住了全身内力。
他还活着!
可活着,比死了更让他感到屈辱!
他成了阶下囚!
一股狂怒与不甘涌上心头,高渐离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别白费力气了。”
一个沙哑而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隔壁的牢房传来。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讥诮与漠然。
高渐离浑身一震,猛地扭过头。
只见昏暗的火光下,隔壁那间一模一样的牢房里,一个身穿黑衣、满头白发的男人,正静静地靠墙而坐。
他怀中抱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巨剑,剑身上布满了鲨鱼牙齿般的倒钩,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戾气息。
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写满了桀骜与孤高的脸。
那双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两团幽幽燃烧的鬼火。
卫庄!
纵横家,卫庄!
那个本应在渭水桥上,被他师兄盖聂一剑重创,而后被帝国处决的逆贼!
他……他也还活着?!
“是你?!”高渐离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卫庄似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用那双紫色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如同在看一个白痴。
“蠢货。”
他吐出两个字,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与高渐离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轰!
这两个字,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让高渐离感到屈辱。
他瞬间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他们都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无论是他这位为国赴死的燕赵义士,还是眼前这位桀骜不驯的纵横传人,都成了同一个人手中的战利品。
他们,被“收藏”起来了。
高渐离的脸色,由惊骇转为惨白,再由惨白转为铁青。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流淌,却浑然不觉。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更具讽刺意味的事情吗?
就在这时。
“吱呀——”
秘牢最深处那扇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沐浴在从门外透进来的光亮中,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两名阶下囚的心脏上。
高渐离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来人。
卫庄也终于睁开了那双紫色的眸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寒光。
江昊走到两间牢房前,停下脚步。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的两位新“藏品”,就像一位鉴赏家,在欣赏两件价值连城的古董。
一个悲愤欲绝,一个冷漠如冰。
倒是有趣。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江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而满意的微笑,那笑容,在两位阶下囚眼中,却比魔鬼还要可怖。
“自我介绍一下。”
他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语气轻快地说道:
“江昊。从今天起,是你们共同的主人。”
卫庄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度冰冷的弧度,他看着江昊,又瞥了一眼旁边失魂落魄的高渐离,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嘲弄:
“看来,你的收藏室,又添了新货。”
“不错。”江昊欣赏地看着卫庄,这位纵横家传人,即便沦为阶下囚,那份骨子里的傲气也未曾消减分毫。
他喜欢这种傲骨。
因为,亲手将其一寸寸打断,再重新塑造成自己想要的形状,那份成就感,无与伦比。
江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高渐离身上,语气变得如同在宣布一道神谕,平静,却不容抗拒。
“欢迎来到我的昆仑别院。”
“从今往后,你们的命,你们的剑,你们的荣耀与屈辱……”
他顿了顿,笑容愈发灿烂。
“都将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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