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奈费勒那边……他的母亲病倒了,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方既明敲响奈费勒的房门。
进门时,奈费勒看到他,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希望,站起身:“老师。您不是能治好一切疾病吗?可不可以……请您救救我母亲?”
这是奈费勒第一次向方既明提出请求。
方既明却皱起了眉。
他内心倾向于只帮助那些对他而言重要的人。
但如果为了避免每一个重要的人留下遗憾,就去为他们所有的亲朋好友延寿,这对其他人是否公平?
生老病死,本是世间常理。
开了一个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那最终让全世界的人都长生不死算了。
他能做的,通常是干预那些即将横死的人、身处苦难中的人。
可他同样不愿看到自己的朋友陷入悲伤……
奈费勒见他沉默,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
他眼帘低垂:“我需要做什么,您才愿意帮忙?”他顿了顿,下定决心,补充道,“……什么都可以。”
他内心深处,依然觉得方既明接近他是别有目的,只是他至今看不透那目的究竟是什么。
方既明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随即身影变淡离开了。
只留下满心失望的奈费勒独自站在原地。
方既明给不了他虚假的希望,也无法给出完美的解释。
他飘进了奈费勒母亲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一位面色潮红、嘴唇却毫无血色的瘦弱妇人正陷在昏睡中。
方既明潜入她的梦境,将她沉睡的意识唤醒。
妇人看向他,有些疑惑地开口了:“您是……奈费勒的武艺老师。”
方既明点头:“刚刚他希望我救您,但我不会那样做。我来是想和您谈谈。”
她显得有些意外:“您竟有这样的能力?”
她还以为方既明真的只是普通的武艺老师呢。
方既明回答道:“不是奈费勒不想告诉您,是我下了禁制,他说不出口。”
他直接切入正题:“您还有十天时间。我会治好您的病,您将不再受病痛折磨,有精力去弥补一些遗憾。但我依然会让您在十天后离开人世。”
妇人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安排,或者说,她早已坦然接受了即将到来的死亡。
方既明接着说了其他安排:“您死后,我会让您的魂魄留下,您可以看着奈费勒成长……等到您的丈夫也离世后,我会把他也留下来,你们俩可以一起看着他。
“等到你们都死了,就可以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离开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折中方案。
妇人听了,看得出有些高兴:“谢谢您的帮助……我们要如何报答您才好?”
方既明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没什么缺的。我们的目的其实都一样——都是希望奈费勒能健康快乐地成长……虽然您的离去会让他伤心,但这是他人生迟早要面对的课题。”
妇人有些落寞地点点头。
方既明转移了话题:“这十天里,您想去哪里看看吗?我可以带您去。”
妇人温柔地笑了笑:“其实我没什么遗憾了,我只想好好陪陪我的家人们。”
“好。”方既明离开了她的梦境,白光闪过,治好了她的病。
妇人终于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脸色恢复了平和,呼吸恢复正常,沉沉睡去。
方既明又回到了奈费勒的房间。
奈费勒还没熄灯,他难得没有坐得笔直,而是穿着睡袍趴在桌边。
方既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抬起头看向方既明,方才他没有哭,也没有睡着,只是在静静地思考着。
“我和她谈过了。我会让她免受病痛折磨,但不会为她续命。她还有十天时间。”
奈费勒难以理解:“您明明有能力彻底治好她,为什么偏偏不……”
他说到一半顿住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要求方既明做什么,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不明白。”
方既明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背后的复杂权衡,轻声回答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
奈费勒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明白方既明不会出手相救,但暂时还想不通这背后的缘由。
方既明伸手揉乱了他一向整齐的头发:“睡吧,明天教你炖汤。”
……
翌日,天还未亮,方既明就备好了食材,等奈费勒起床。
本以为几乎彻夜未眠的奈费勒会多睡一会儿,没想到他依旧和往常一样早早起身,只是深邃的眼窝下添了一抹青黑。
洗漱用餐完毕后,方既明带他来到厨房,细细介绍今天要用的材料。
“这是紫砂炖盅,听说用这个炖药膳效果更好。药材有川穹、白芷、新鲜明天麻、生姜,主料是一只乳鸽。我们今天做一盅活血行气的天麻鸽子汤。
“先浸泡药材,水开后把所有食材放进去,再次烧开后要撇去浮沫……”
方既明一边讲解,一边让奈费勒自己动手操作。
奈费勒学得很专注认真。
切天麻时,虽然动作缓慢,还切得厚薄不均,但作为一位初次下厨的贵族少年,已经相当难得了。
总算在午饭前将汤炖好。
方既明让他调入少许井盐调味,最后撒上几粒艳红的枸杞子点缀。
汤色清亮,不见油腻,香气中融合着鸽肉的鲜甜与药材沉静的甘香
方既明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去吧。”
奈费勒抿了抿唇,调整好面部表情,用毛巾垫着发烫的炖盅,端着他亲手做的汤离开厨房。
在母亲面前,奈费勒是笑着的——或许是不想让她觉得,她的离去会令他过于悲伤。
但这强装的笑容出现在他平日不苟言笑的脸上,显得格外不自然,甚至有些笨拙的可爱。
随后,房间里便是一幕短暂却温馨的阖家欢乐景象。
方既明为他们留下了一张合照。
奈费勒的母亲同样被方既明施下了禁制,说不出与他梦中见面的事。
奈费勒的父亲则完全被蒙在鼓里,满心欢喜地以为妻子真的奇迹般痊愈,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她这样善良的人,做了一辈子好事,终于善有善报了!”他由衷地感到喜悦。
然而,方既明终究还是不忍心。
倘若奈费勒的父亲沉浸在这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十天后再次面对妻子的永别,一定会遭受更沉重的打击。
当晚,方既明便以神明的名义,给奈费勒的父亲托梦,让他提前知晓并接受这残酷而温柔的真相,也能让他更珍惜这几天。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在妻子离世后,他还是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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