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声叹息般的碎裂。像是被禁锢许久的月光终于挣破云层,又像是冰河初融时第一滴春水坠入深潭。裂纹缓缓向下延伸,如同神只执笔在石碑上轻描淡写划了道竖线——三寸,五寸,一尺……
张峰怔怔地望着那道剑意隐入自己体内,识海中死寂的灵珠突然疯狂旋转起来。不是两枚,而是三枚。金芒暴起的刹那,他听见灵珠深处传来枷锁崩断的声音。
试剑石最高处的剑意仍在蔓延,细碎的碎石簌簌滚落。整个蜀山的目光都钉在那道仿佛被天尺划开的沟壑上——它正一寸寸撕裂玄微子七百年前留下的七丈剑痕,如同一柄无形的剑抵着蜀山的咽喉。
张峰的识海正在崩塌。
不,更准确地说,是禁锢着三枚灵珠的某种枷锁在崩塌。水灵珠最先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湛蓝光晕如洪水冲破堤坝,冲刷着他每一寸经脉;土灵珠紧接着震荡,黄褐色的波纹夯土般夯实翻涌的灵力;而最深处那枚沉寂的金灵珠,此刻正用尖锐的金芒撕开混沌——三道光芒绞成螺旋,在他丹田处凝聚成一柄模糊的虚影。
山顶茅庐。
玄微子的酒葫芦地裂开一道缝。浑浊的酒液顺着石桌淌下,他却死死抓着云镜边缘,指节泛白:……原来如此!
师尊?无崖子从未见过老人如此失态。
你带回的不是一颗水灵珠,玄微子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是三颗。”
试剑石台
张峰听不见山顶的对话。他整个人悬浮在风暴中心,三色灵力凝成的旋涡几乎要将他躯体撕碎。水灵珠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滔天巨浪中,人族浑身浴血,与不知名的生物搏斗,土灵珠的记忆中好像地球一样的星球残垣焦土,金灵珠的记忆里各种航天器在天空上被击落,而且航天器的表面上的纹路像极了在天坑发现的材料,表面蓝光流转。
三种力量在他体内厮杀冲撞。水要化作柔缎缠绕剑意,土想凝成重锤夯实地基,金则叫嚣着要劈开天穹。他的七窍开始渗血,皮肤表面浮出蛛网般的裂纹,仿佛一尊即将崩坏的陶俑。
这小子……在熔剑?!无尘子血色尽褪。她比谁都清楚试剑石的秘密——历代弟子挥剑留痕,不过是用剑气激发自身潜力,让试剑石显化最适合修炼的剑道路径。可眼前这人,竟以身为炉,直接把试剑石当成了磨剑石!
剑道广场
所有讥讽声都卡在了喉咙里。灰袍弟子手中的剑落地,蓝衣女修的流苏被灵力旋涡卷得笔直。他们看着那道被三色光茧包裹的身影,恍惚间想起蜀山典籍里某个禁忌的记载:千年之前有位剑痴,熔七种异铁入体,最终血肉成灰,剑气却凝成永不熄灭的流星。
他要死了……有人喃喃道。
拄着青铜杖的长老突然现身广场,混浊的眼珠亮得骇人,他在生。
识海深处
张峰的神魂站在三道洪流交汇处。左手是巨浪幻化的蛟龙,右手是山岳凝成的玄龟,头顶悬着一柄滴血的金色残剑。它们互相撕咬吞噬,每一次碰撞都让识海天崩地裂。
你们当老子是斗兽场吗?!他突然暴喝,神魂化作一柄青灰色石剑,朝着三道虚影拦腰斩去——这是他在工地打桩时悟出的笨办法:管你钢筋铁骨,我自一锤定音!
石剑崩出无数裂痕,却也将蛟龙钉进龟背,将残剑劈入浪心。三股力量陡然静止,而后如同被旋涡吸入般绞成一束清光。光芒褪去时,他掌心多出一柄古怪的剑:剑身是流动的水纹,剑脊嵌着土黄色脉轮,刃口却泛着刺目的金芒。
张峰对着试剑石最高处挥去,只见金芒一闪。
试剑石九丈高处。一道裂痕贯穿整块石碑,碎石暴雨般倾泻而下。烟尘散尽时,众人看见张峰单膝跪地,手中虚握着一柄并不存在的剑。他周身十丈内的青石板尽数化为齑粉,却在触及无尘子衣角时乖巧地静止——仿佛连尘埃都在对他俯首称臣。
咔嚓。
最后一块碎石落地。玄微子的狂笑声响彻蜀山:好一个五行剑胚!水不是你的鞘,土不是你的柄,金不是你的刃——你要做自己的铸剑师!
张峰摇摇晃晃站起身,指间有血滴落。他听不懂那些玄奥的点评,只知道自己体内多了一颗跳动的。它没有形状,却让他看清了试剑石废墟中残留的万道剑意——原来那些纵横交错的痕迹,都是未完成的剑。
无尘子突然夺过身侧弟子的佩剑抛过去:再斩一次。
刚才被无尘子奚落的够呛,无尘子还要自己斩一剑,心头火气的张峰也没言语,接过佩剑,运转沧浪诀,并将叠浪九击催发到极致,对着天空全力一剑挥出。
这次没有灵珠作祟。最普通的铁剑,最朴素的直劈。当剑锋划过空气时,所有人心头都响起琉璃碎裂的声音。
试剑石上空,一道剑意掠空——从地面到云端,无始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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