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野的身影穿梭在幽冥地府那威严与森然交织的殿宇之间。
五大鬼帝府:他依次拜访了坐镇东西南北中五方的鬼帝伯伯。气氛各异——东方鬼帝殿内青木之气盎然,伯伯丢给他一枚据说能辟百邪的“东方乙木佩”,眼神复杂地拍了拍他肩膀;南方鬼帝赤炎环绕,声如洪钟,塞给他一小瓶“九幽地火精粹”,让他“看谁不顺眼就崩他丫的,别给咱幽冥丢脸”;西方鬼帝(王真人处已去,此行主要是另外四位)府邸肃杀,伯伯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指点了句“杀伐果决,亦需存仁”;北方鬼帝处寒气凛冽,伯伯沉默寡言,却给了他一面小巧的“玄冥冰盾”符;中央鬼帝处土德厚重,伯伯语重心长:“脚踏实地,莫要飘了。记住,你身上担着的可不轻。” 临了每处,王野都收起那份惯有的嬉皮笑脸,难得正经地行了礼,换来的是伯伯们或叹息、或期待、或隐含忧虑的目光。
十殿阎罗殿:十位阎君掌管具体审判与刑罚,王野这小子的大名在他们这可是“如雷贯耳”,没少给他们“添堵”。秦广王捋着长须,板着脸:“此去阳世,当知因果不爽,好自为之!” 转轮王则冷哼一声:“莫要再胡闹,若行差踏错,轮回簿上照样清算!” 其他几位阎君也是或敲打、或警示,叮嘱他遵纪守法(阴间的法和阳世的法都要守)。王野难得没炸毛,老老实实听着,末了拱手:“小子谨记各位阎君伯伯教诲,争取…呃,争取多赚点功德回来,少麻烦各位!” 这话倒是让几位阎君面色稍霁,但也只是“稍霁”而已。
北阴大帝宫阙:这是整个幽冥最高权力的象征。王野踏入那仿佛包容了诸天星辰、无尽轮回的宏伟殿堂时,难得的感到了一丝渺小和郑重。北阴大帝的身影高渺,仿佛端坐于时空长河之上。
“王野。” 大帝的声音平和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直接在他神魂深处响起。“此行非戏,功在千秋,祸亦在顷刻。汝身负奇诡,携异宝(芥寰空间),更牵连‘灵魂瓦契’(点明傻柱契约的存在)。当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理。1950年,非独华夏新生,寰宇暗流亦随之涌动,汝之存在,或为变数,亦或为靶标。谨记来处,莫忘本源。”
大帝的话语没有过多温情,却字字千钧,直指核心。他指尖一点,一道极其凝练、蕴含着纯正幽冥守护之力的清辉没入王野眉心。这道清辉没有攻击力,却仿佛一层无形的铠甲,能在最危急时刻隔绝一次致命的神魂冲击或诅咒侵蚀。
“谢大帝赐护!” 王野深深一揖,心中凛然。他知道,大帝这是在提醒他,他带着那个超越时代的“芥寰”空间和里面的东西下去,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风险,更别提肩负着傻柱的“灵魂瓦契”了。这再次强调了“灵魂瓦契”的重要性和潜在危险性。
奈何桥头:
终于,王野来到了忘川河边,那座亘古存在的石桥头。浓郁的灵魂迷雾弥漫,许多浑浑噩噩的魂体在鬼差的引导下排队。而在桥头,那个身着朴素葛衣的身影,正平静地搅动着那口永远沸腾的大锅。正是孟婆,他的姨。
原本喧闹嘈杂的桥头,在王野到来的瞬间仿佛安静了一瞬。孟婆没有抬头,依旧不紧不慢地搅着汤,但王野能感觉到,一道温润平和、仿佛能抚慰世间一切躁动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
王野几步跑了过去,没了在鬼帝阎罗殿里的那份郑重,也没了在大帝面前的凛然,又变回了那个有点赖皮的小子。
“姨!” 他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和依赖。
孟婆停下了搅动汤勺的手,抬起头。岁月似乎从未在她温婉的眉眼间留下刻痕,那双眼睛依旧清澈见底,包容万象。她伸出手,不是抚摸王野的头,而是轻轻捧了捧他的脸颊,动作自然得如同最平凡的亲人。
“小野来了。” 她的声音一如那忘川水,平静流淌,却蕴含着抚慰人心的力量。“都准备好了?”
“嗯!东西都带齐了!” 王野拍了拍胸口,芥寰空间的位置,“大伯给了个好地方!”
孟婆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融化了一丝周遭永恒的迷雾。“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姨要嘱咐你的,只有几句话。”
她的神色认真起来,那双看透无数轮回的眼睛凝视着王野:“第一,以功德为本。” 这四个字,她说得清晰而有力。“无论你想做什么,无论是为了‘帮帮’也好,为了完成契约也罢,甚至是你自己想折腾点什么……衡量是非、抉择行止的唯一准绳,便是‘功德’。利国利民,利万世苍生,此为正道,此为根本。切莫被意气、私欲、仇恨蒙蔽了心窍,失了根本。”
王野脸上的嬉笑淡去,认真地点头:“我记住了,姨。功德为本。”
“第二,别做坏事。” 孟婆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不容置疑的告诫。“莫要以为阳间律法约束不了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幽冥功过簿亦有记载。更重要的是,天理昭昭,人心自有杆秤。为非作歹,一时痛快,损的是你自己的根基,折的是你的福报气运,毁的是你此行的最终目的。记住,你身上还担着别人的‘瓦’(再次点明灵魂瓦契),莫要连累他人。”
“嗯!不做坏事!” 王野郑重点头。
“第三,也不要怕事。” 孟婆的语气陡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与她平时温婉的形象形成微妙反差。“世事艰难,魑魅魍魉从不曾绝迹。1950年更是新旧碰撞、龙蛇起陆之时。遇到不平事,遇到该出手时,莫要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你身负奇遇,心思灵动,正当有所作为。该争则争,该斗则斗,该护则护到底!只要守住本心,秉持功德二字,纵有风波,亦是磨砺。切莫因噎废食,庸碌无为。”
“不要怕事!” 王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胸中那点不安和沉重仿佛被这句话驱散了些许,升起一股豪气。“姨,你放心!我王野可不是怂包!”
孟婆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欣慰地点点头。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小陶瓶,塞到王野手里。
“这里面是姨特制的‘凝神露’。若遇心神剧烈动荡、魂魄不稳、或者感觉身上那块‘瓦’(灵魂瓦)异动难控时,滴一滴在舌尖,能护你灵台清明一刻。莫要滥用,有时灵,有时…也不太灵。” 她难得地开了个小玩笑,眼中带着一丝促狭。
王野紧紧握住那个还带着孟婆掌心温度的小瓶子,如同握着最珍贵的护身符。“谢谢姨!”
“行了,去吧。” 孟婆收回手,重新拿起那根长长的汤勺,搅动起锅中翻腾的雾气,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然悠远,“明日此时,我和你大伯过来送你。好好…再看看这幽冥吧。”
王野深深看了一眼孟婆在迷雾中有些模糊却无比温暖的身影,将那小小的陶瓶珍而重之地收进了芥寰空间最深处,与那枚北阴大帝赐予的清辉印记放在了一起。他转身,大步离开奈何桥头,心中默念着那三句话:
功德为本,别做坏事,也不要怕事!
姨的嘱咐,连同那块沉甸甸的“灵魂瓦”、芥寰空间如山堆的物资、以及幽冥诸位大佬的赠言和目光,将是他踏上1950年那片烽烟初定、百废待兴却又暗藏激流的大地时,最核心的依仗与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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