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汐没停，紧接着处理牛里脊。逆纹切薄片，用一点点盐、黄酒、酱油抓匀，最后淋入一点油封住水分。
锅里留底油烧热，下牛里脊片快速滑炒变色，立刻盛出备用。
再下姜蒜末爆香，下切好的芹菜段，炒至断生，倒入牛肉，快速翻炒，最后撒入一点盐，淋入少许酱油，再丢进去几个朝天椒段提味增色，出锅！
一道色泽油亮、牛肉滑嫩、芹菜爽脆、带着锅气的小炒牛肉也完成了。
两盘菜，没有复杂的刀工，没有名贵的食材，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直击灵魂的香气！
那香气霸道地冲出厨房，连前堂打瞌睡的伙计都抽着鼻子醒了。
沈亦舟早就被香气勾了过来，站在厨房门口，眼睛死死盯着那两盘菜，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
他强装镇定，背着手踱步进来，拿起筷子，故作挑剔地夹了一筷子小炒牛肉，放进嘴里。
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的鲜、香、嫩、滑，伴随着恰到好处的咸鲜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辣意，如同炸弹般在他口中爆开！
牛肉的嫩滑超乎想象，芹菜的脆爽带着独特的清香，那一点点提味的辣意更是点睛之笔，将所有的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复合口感！
沈亦舟的眼睛“噌”地就亮了！像两盏小灯泡！
但他硬是绷住了！强迫自己把惊艳的表情压下去，皱着眉头，又夹了一筷子农家一碗香。
五花肉的焦香、鸡蛋的蓬松嫩滑、辣椒的辛香和蒜苗的清香完美交织，层次丰富，油润却不腻，辣得爽快，香得浓郁！
好吃！太好吃了！
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家酒楼的招牌菜都好吃！
而且成本低廉！
做法看起来也不复杂！
沈亦舟的心砰砰直跳，仿佛看到了客来香起死回生、碾压望江楼的曙光！
但他是谁？
沈家未来的掌舵人（自封的）！
怎么能被一个村妇拿捏？
他放下筷子，努力板着脸，甚至嫌弃地撇了撇嘴：“唔……马马虎虎吧，也就……比我们家胖师傅强那么一点点。”
他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旁边的胖师傅：“……” 少东家，您礼貌吗？
沐颜汐差点笑出声。
这小屁孩，演技也太浮夸了！
那发亮的眼睛和吞咽口水的动作早就出卖了他！
她也不拆穿，慢条斯理地用抹布擦着手（其实手上很干净），好整以暇地问：“那少东家，合作的事？”
“合作？”沈亦舟立刻警惕起来，像只护食的小豹子，“什么合作？你这菜……也就一般！我顶多……顶多花二十两银子买断这两个配方！”他伸出两根手指，试图摆出“我很慷慨”的样子。
“二十两？”沐颜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怜悯，“少东家，格局小了。”
她走到灶台边，拿起一个空盘子，指尖轻轻敲了敲盘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二十两，只够买断这两个普通小炒的做法。”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沈亦舟眼里，怎么看怎么像只狡猾的狐狸，“但我这里，有能让客来香脱胎换骨的东西。”
“什么东西？”沈亦舟下意识地问，问完就后悔了，感觉自己被牵着鼻子走。
“三成干股，”沐颜汐伸出三根纤细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手指，“外加每个月固定分润。我不仅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配方——从开胃小菜到压轴硬菜，从汤羹到点心。我还能教你，”她顿了顿，声音带着蛊惑，“如何用全新的方式管理酒楼，如何抓住客人的心，如何让对面望江楼……关门大吉的三十六计。”
沈亦舟的心跳得更快了！
新配方！
管理方法！
挤垮望江楼！
每一个词都像小锤子敲在他心尖上！
但三成干股？！
这女人狮子大开口！
“不可能！”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三成干股？你做梦！我沈家世代经商，还需要你一个村妇教管理？”
“哦？”沐颜汐也不恼，反而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请问少东家，为何客来香门可罗雀，望江楼宾客盈门？世代经商的经验，就是让客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堂里，看伙计打瞌睡？让少东家您，揪着头发对账本发愁？”
句句扎心！字字诛心！
沈亦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噎得说不出话。
“世代经商的经验宝贵，但有时候，也需要一点……破局的‘奇招’。”沐颜汐放缓了语气，带着点循循善诱，“少东家年轻有为，难道就不想证明自己？不想让那些看不起客来香、看不起你的人，刮目相看？不想让沈家的招牌，在你手里重新发光？”
打蛇打七寸！激将法加画大饼！
沈亦舟这种心高气傲又急于证明自己的小年轻，最吃这套！
果然，沈亦舟的眼神变了，挣扎、犹豫，最后被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取代。
但他嘴上还不饶人：“哼！说得天花乱坠！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三成股不可能！最多……最多一成半！还得看你的法子管不管用！”
“一成半？”沐颜汐挑眉，随即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得晃眼，“成交！”
沈亦舟一愣，感觉自己好像……掉坑里了？
“不过，”沐颜汐话锋一转，伸出白皙的手指，“先付定金。五十两。签契约，白纸黑字，按手印。少东家，做生意，要讲诚信。”
她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仿佛在说：小样儿，跟我玩砍价？你还嫩点！
沈亦舟看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再看看那两盘香气依旧霸道、勾得他肚子咕咕叫的菜，一咬牙：“签！小五！拿纸笔！取五十两现银来！”
就在沐颜汐在客来香后厨大展身手、与少东家斗智斗勇的时候，清河村谢家小院，正上演着另一场人间真实喜剧。
半个月前还无法无天、视沐颜汐如仇寇的两个小崽子，如今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缩在堂屋门槛边。
谢文奕小脸蜡黄，挂着两行清鼻涕，有气无力地扯着张春花的裤腿：“奶……饿……奕儿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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