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可能面临的后果，赵文斌几人腿都软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和悔恨！
“苏……苏公子……误会！这绝对是误会！”赵文斌连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颤抖地解释，“我们……我们不知道是令姐……我们就是……就是开个玩笑……对！开玩笑！”
“开玩笑？”苏岑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拿一个女子的容貌体型当众肆意羞辱，言语恶毒至此，你管这叫开玩笑？！赵文斌，你赵家的家教，就是教你如此‘开玩笑’的吗？！”
他目光扫过其他几人：“还有你们！李家！王家！看来你们几家近来是太清闲了，忘了在这望云城，谁才是该夹着尾巴做人的那个！”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几乎等同于宣战！
赵文斌几人吓得魂飞魄散，冷汗涔涔而下，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苏公子息怒！是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大小姐！我们该死！我们给大小姐磕头赔罪！”
说着，几人竟真的作势要跪下。
“够了！”苏岑厉声喝止，他嫌恶地皱了皱眉，“你们的膝盖，还不配脏了我姐姐的眼！”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立刻将这些混账撕碎的冲动，转头看向沐颜汐，眼神复杂，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他知道，若不是沐姐姐及时出现，姐姐今日不知还要受多少委屈。
“沐姐姐，”苏岑的声音缓和了些，带着恳求，“麻烦你先带我姐姐回庄子，这里交给我。”
沐颜汐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她看得出来，苏岑此刻需要空间来处理这些人，也需要维护苏家的颜面。
而苏欢棠，确实不适合再待在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她走到苏欢棠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依旧是平的，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走吧，回去了。”
苏欢棠泪眼朦胧地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沐颜汐，最终顺从地点了点头，任由沐颜汐牵起她的手，在丫鬟和庄丁的护卫下，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这片让她备受屈辱的是非之地。
围观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看着苏家大小姐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场中面色铁青、气势骇人的苏家少爷，以及那几个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纨绔子弟，心中皆是凛然。
看来，望云城的天，今天是要变一变了。
目送姐姐和沐颜汐离开，苏岑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和彻底消失。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重新锁定了赵文斌几人。
他没有再咆哮，声音反而低沉了下去，却带着一种更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现在，我们来好好算算这笔账。”
沐颜汐牵着苏欢棠的手，一路无言地回到了枕流庄。
苏欢棠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蜷缩在沐颜汐身侧，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她，此刻沉默得可怕，只有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噎声，证明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刚踏入庄门，就看到沈亦舟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他显然也是刚起不久，头发还有些凌乱，看到沐颜汐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在她身后眼睛红肿、狼狈不堪的苏欢棠身上，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和询问。
沐颜汐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多问。
沈亦舟会意，立刻收敛了神色，只是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沐颜汐没有停留，径直将苏欢棠送回了她的“锦棠院”。
回到这个熟悉、安全、充满了她喜爱事物（主要是食物）的空间，苏欢棠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仿佛瞬间断裂。
她甩开沐颜汐的手，扑到自己那张铺着柔软锦被的拔步床上，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终于不再压抑，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不似她平日里撒娇耍赖的假哭，而是充满了绝望、委屈、羞愤和一种世界观崩塌后的巨大茫然。
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和悲伤都挤压出来，圆润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丫鬟们吓得手足无措，想上前安慰，却被沐颜汐用眼神制止了。
她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只留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
房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沐颜汐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那个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圆润身影。
她没有安慰，也没有劝说，只是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等待着风暴的平息。
她知道，有些伤痛，必须哭出来。有些认知，必须自己去面对。
不知过了多久，苏欢棠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最后只剩下精疲力尽的呜咽。
她哭得太狠，眼睛肿得像核桃，鼻子也塞住了，呼吸不畅。
一只白皙的手，递过来一方干净素雅的棉帕。
苏欢棠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站在床边的沐颜汐。
沐颜汐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不像平时那样冰冷，反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和理解？
苏欢棠接过帕子，胡乱地擦了擦脸，擤了擤鼻子。
哭过之后，心头那股尖锐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但一种更深沉的、空落落的悲伤和迷茫笼罩了她。
她看着沐颜汐那张清冷绝尘、毫无瑕疵的脸，再想想自己这身被无数人嘲笑、连自己此刻都觉得无比碍眼的肥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和绝望涌上心头。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不堪，带着浓浓的鼻音，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几乎要将她撕裂的问题：
“沐姐姐……我……我是不是真的很丑？很……很让人恶心？”
问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低下头，不敢看沐颜汐的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在她此刻的认知里，连街上那些陌生人都如此厌恶她，那么像沐姐姐这样如同仙女下凡的人，内心一定也是瞧不起她的吧？
沐颜汐沉默地看着她。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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