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沈亦舟，眼神清明：“而且，亦舟，你想过没有？我们虽有能力，但根基尚浅。若有苏家明里暗里的支持，许多事情会顺利很多。你沈家的生意，或许也能借此在江南更快打开局面。”
沈亦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沐颜汐说的句句在理。
他当然知道苏家渠道的分量，只是心里那点小九九作祟罢了。
他撇撇嘴，嘟囔道：“那……那也不能白带啊……得多要点好处……”
沐颜汐没理他的小声嘀咕，目光转向楚无妄：“无妄，你觉得呢？”
楚无妄抱着剑，面无表情，只吐出两个字：“随意。” 顿了顿，似乎觉得太简洁，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认命般的漠然，“已有一个聒噪，不差再多一个。”
沈亦舟：“……” 他感觉有被内涵到！
沐颜汐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看来，内部算是勉强通过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当苏明远将决定告知柳清婉时，这位将儿女看得比命还重的母亲，反应比沈亦舟还要激烈。
“不行！我不同意！”柳清婉脸色煞白，紧紧抓住苏明远的手臂，仿佛儿子下一刻就要被推入火坑，“岑儿从未独自出过远门！外面那么危险！他要是磕着碰着，或者遇到什么歹人怎么办？我不放心！绝对不行！”
苏明远看着妻子激动的样子，叹了口气，将她扶到榻上坐下，语气沉重：“清婉，你还看不清吗？这次的祸事，就是因为我们把孩子保护得太好了！他们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半点风雨！若是岑儿有足够的能力和心性，府中那些宵小，岂敢如此放肆？若是棠儿懂得人心险恶，又怎会当街受辱，几乎崩溃？”
他握住妻子的手，眼神坚定：“我们必须让他们自己强大起来！沐姑娘此人，虽冷漠，但心性正直，处事冷静，能力非凡。沈公子和楚大侠也非寻常人物。让岑儿跟着他们，是最好的历练！难道你想看到下一次风波来临时，我们的儿女依旧如此无助吗？”
柳清婉被丈夫的话击中了内心最深的恐惧。
她想起女儿哭得几乎晕厥的模样，想起儿子面对家族危机时的慌乱无措……是啊，他们能护得了多久？
巨大的挣扎和痛苦在她脸上交织。最终，对儿女长远未来的担忧，战胜了那刻骨铭心的不舍和保护欲。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做了一个连苏明远都感到意外的大胆决定：
“既然要让岑儿去历练……那……那把棠儿也带上！”
“什么？”苏明远愣住了。
柳清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棠儿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整个人都蔫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沐姑娘，谁也不愿多见。让她继续留在府里，我怕她……怕她再也走不出来。沐姑娘是女子，这一路上只有她一个，到底不便。若是棠儿也跟着，名义上也能说得过去，算是陪伴沐姑娘，彼此有个照应。”
她看着丈夫，眼神带着恳求和不舍，却又异常坚定：“让棠儿也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天地，或许……对她的心境也有好处。有沐姑娘在，我……我放心。”
她知道这个决定很大胆，很冒险。
女儿那体型，那心性，出门在外定然诸多不便，甚至可能再次遇到难堪。
但比起让她在府中消沉枯萎，柳清婉宁愿赌一把，赌沐颜汐能引导女儿走出阴霾，赌外面的世界能让女儿找到除了吃以外活着的意义。
苏明远沉默了良久。他看着妻子那混合着痛苦与希冀的眼神，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去跟沐姑娘说。”
当沐颜汐听到苏明远这个“买一送一”的追加请求时，饶是她心性再沉稳，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带上一个苏岑已经够麻烦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刚刚遭受重创、体型特殊、更需要精心照顾的苏欢棠？
沈亦舟更是直接跳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苏老爷，您这是把我们当保姆了吗？！一个苏孔雀还不够，还要加上一个……一个……”他卡壳了，没好意思把“圆润大小姐”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
苏明远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尴尬，但他态度依旧坚决，甚至将条件又加码了：“沐姑娘，沈公子，苏某知道这个请求太过唐突。但只要二位应允，带上他们姐弟，除了先前承诺的渠道，苏某愿再奉上黄金万两，作为他们姐弟一路的开销和酬谢。并且，苏某可以立下字据，他们姐弟在外一切行为，后果自负，绝不给诸位添不必要的麻烦……当然，若遇生死危机，还望诸位能施以援手。”
黄金万两！加上先前的渠道许诺！
沐颜汐和沈亦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动。
苏明远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
沐颜汐揉了揉眉心。这趟浑水，看来是蹚定了。
她看向沈亦舟，用眼神询问。
沈亦舟一脸纠结，最后像是认命般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随你吧随你吧……反正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就是可怜我的二人世界啊……”
楚无妄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抱着剑的手臂，似乎更紧了些。
一个聒噪的沈亦舟，一个娇气的苏岑，现在再加一个需要特殊照顾的苏欢棠……他忽然觉得，这护卫的差事，好像越来越有“挑战性”了。
沐颜汐深吸一口气，对苏明远道：“我们可以带上他们。但有几点，需事先言明。”
“沐姑娘请讲！”
“第一，路上需听从安排，不得任性妄为。”
“自然！”
“第二，我们行程不定，可能风餐露宿，他们需能吃苦。”
“苏某会让他们做好准备。”
“第三，若他们自己坚持不下去，或行为超出我们底线，我们有权随时让他们离开。”
“……可以！”
协议，就在这略显诡异和无奈的氛围中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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