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枚硬币在陈默掌心推成小山,最旧的那枚边缘已经磨平。他还没来得及收进兜里,头顶的灯光猛地闪了两下,接着整排熄灭。屋外风声骤起,雨点砸在 铁皮屋顶上像豆子爆裂。
“关总闸!”陈默一把扯下村委会喇叭的话筒线,冲上装货台,“赵铁柱!带电工组去配电箱!”。
赵铁柱刚把冷链车泡沫板钉好,听见喊声转身就往电房跑。林晓棠抱着平板从分拣台冲出来,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气象台说雷达显示暴雨要持续六小时,现在走 水位线正在往上升!”
“先保货!”陈默吼完,抓起一卷塑胶布往雨里冲。王德发拄着拐追到门口,一把找过他胳膊:“你左眉骨那道疤是怎么来的?非得自己往上顶?”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呯”的一声闷响,赵铁柱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配电箱进水了!跳闸了也送不上电!”
林晓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扭头对身后的村民喊:“地窖能恒温,王会计家的地窖!没打包的订单全往里搬!每箱贴标签,按编号顺序排!”
王德发喘着气跟在队伍后面,拐杖敲在湿滑的水泥地上。地窖口窄,他蹲下身,颤抖的手摸出算盘:“三十七箱……每箱误差不能超半两……”话没说完,头顶灯泡“啪”的炸开,碎片落进红薯筐。
黑暗里,林晓棠打开手机手电。光束扫个墙角,一本泛黄的账本躺在木箱上,纸页被水汽泡得发皱。她伸手扶正,看见一行字:“2004年洪灾,损红薯四千斤,损失折合人民币一千八百元。”
“有数就行。”王德发摸索着把算盘放回腰间,“只要账在,人就在。”
外面雨势更急。陈默带着人用沙袋堵在分拣中心门口,水还是从门缝往里渗。他抓起对讲机:“赵铁柱,电什么时候能通?”
“线路泡水了,得等雨小点才能查!”赵铁柱的声音夹着电流杂音,“现在是怕的是冷链断太久,货全坏在手里!”
陈默低头看表,凌晨三点十七分。订单系统最后一条记录停留在两小时前,两千零三单,五百二十七份-礼盒袋,全部标注:“清明前发货”。
“不能再等。”他转身冲进雨幕,“叫人去村后坡,把竹架子拆了,先搭临时遮雨棚!赵铁柱,你安排人守配电箱,一有情况马上喊!”
赵铁柱应了声,正要挂对讲机,突然大喊:“主干道塌了!山体滑坡!运货卡车卡在离村口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陈默一脚踩进泥坑,拔出来时鞋底掉了。他甩掉鞋,赤脚踩在碎石上往村口跑。林晓棠追上来,手里拿着从气象台拿回的打印图:“滑坡体含水量超标,随时可能二次塌方!”
村口一片混乱。雨水顺着山坡冲下,带着碎石和断树。一辆冷链卡车横在路中央,司机缩在驾驶室不敢动。赵铁柱已经带着 建筑队赶到,正用钢管往塌方边缘插。
“角度七度!”他吼着,把鲁班尺卡进泥里,“在往里半米就是旧矿洞顶,挖穿了整片山都要塌!”
陈默抓起对讲机:“所有车辆熄火!手机调飞行模式!别出声!”
林晓棠忽然弯腰,从泥浆里抠出一根钢管。他用力擦掉泥,看清上面的字:“宏达爆破专用雷管。末引爆。”
“这里有雷管!”她声音压得很低,“埋得不深,估计是当年他们偷偷填埋的。”
赵铁柱抬头,脸色一沉:“拿雨衣包起来,扔到东沟去!别走土路。”
李二狗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浑身湿透,左臂新添一道血痕。他接过林晓棠手中的雷管,用雨衣裹紧,转身就往山沟跑。路过陈默时,低声说:“东沟底下有排水口,扔进去冲走最安全。
“你小心点。”陈默刚喊完,山腰传来轰隆声。一棵连根拔起的树砸在路边,溅起的泥浆糊了陈默一脸。
“大巴车呢?”林晓棠抹了把脸,“游客不是说要来?”
“刚接到电话,两辆大巴车堵在镇上,走不了。”陈默抹了把脸,“但我们这边还有八十七人,民宿全满了。”
话音未落,对讲机响了:“医疗点!有人肚子庝!好几个!”
林晓棠拔腿就往民宿区跑,陈默紧随其后。路上,他边跑也翻手机里的种植档案:“共生一号的火车源来自后山水库,管道走的是东坡……如果泥石流冲断了管线……”
“那就是饮用水被污染了。”陈默接到。
医疗点门口,几个游客正蹲在地上干呕。其中一位老人坐在临时搭建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段剖开的竹管,正往里塞棉布和木炭。
“这是过滤器。”他声音沙哑,“竹节斜切,水流慢,过滤才干净。1998年大水,就这么救过人。”
陈默蹲下,接过老人递来的朩构件,他没说话,转身就往仓库跑。
“把仓库腾出来!”他对村民喊,“改医疗点!床用门板搭!过滤器按老人说的做,每户做三个,轮流烧水!”
林晓棠掏出对讲机:“通知所有种植户,带上记录本,游客扫码时至少能知道他们吃的菜是谁种的。”
赵铁柱浑身泥浆地冲进来:“后山又裂了!这次是西坡!”
陈默抓起铁锹就往外走。林晓棠追出来:“检测设备全进水了,没法测土壤!”
“赵铁柱教过,七度角插锹,拔出来看土黏不黏。”陈默边走边说,“湿土冒泡就是危险区。”
巡查队跟着他往西坡走。雨小了些,但地面还在渗水。走到半山腰,陈默脚下一滑,铁锹插进泥里。他用力拨出来,看见泥土表面泛着细小的气泡,闻到一股刺鼻味。
“不是雨水。”他抬头,“是酸。”
王德发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怀里抱着一台老式酸碱检测仪。他把探头插进泥里,指针猛地甩到红区。
“工业废酸。”他声音发抖:“和当年宏达偷偷排的一样。”
陈默低头看脚边的泥坑,气泡越来越多。他抓起对讲机:“所有人撤离西坡!通知下游住户,关门窗,别喝水!”
王德发的拐杖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算盘从怀里滚出,珠子散了一地。他顾不上捡,只死死抓着检测仪。
“这账……不能断。”他喘着气说,“我记得下来……多少钱……被糟蹋了……”
陈默蹲下,把老人扶起来。林晓棠冒着雨跑来,手里拿着手机:“县医院开通绿色通道,腹泻游客可以转诊!但得有人带路!”
“我去。”陈默把对讲机塞绐赵铁柱,“你带人继续盯西坡,发现冒泡就插红旗!”
他刚要走,林晓棠拉住他:“直播开着。我刚才录了段视频,讲竹筒输水的事,已经发出去了。”
陈默没说话。他知道,现在每一分动静都可能引来外界关注。
天快亮了,雨停了。第一批救援卡车开进村口,车身上印着“省台救援物资”。李秀梅跳下车,手里举着卫星电话:“投资方刚联系我,看到直播了,要追加两百万应急资金!”
陈默接过电话,还没开口,林晓棠跑过来:“客户在社交平台发了照片!‘共生一号’开花了!紫色的!”
她把手机递过来。照片里,一个城市阳台的泡沫箱中,嫩枝顶着一朵小紫花。孩子用蜡笔在旁边写了几个字:青山村加油。
赵铁柱站在新到的钢梁旁,鲁班尺插进泥里。他抹了把脸,看着救援队卸货,突然说:“要不……给救援队也建个分拣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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