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放下对讲机, 屏幕还停留在无人机传来的画面。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荒地边缘,灰夹克男人抬头望了一眼村委会方向,随即钻回车内,车轮碾过碎石路驶离。他没在追查,而是转身走向村口——界碑重立工程已经开工。
太阳升得不高,夯土堆旁围了几名施工人员,县里派来的技术员蹲在坑边,正用小铲子轻轻刮除表层浮土。他戴着眼镜,动作极慢,每挖几厘米就停下来拍照记录。陈默走近时,对方头也没抬,只低声说:“埋得深,不是最近动过的痕迹。”
林晓棠随后赶到,手里拎着工具箱。她看了眼坑底,又扫了眼周围新翻的泥土,皱眉道:“这墙基是老夯土,至少三十年没动过。你们怎么决定从这儿挖? ”
“图纸标的位置就是这儿。”技术员终于点头,“但没想到下面有夹层。”
他说完,指尖拨开最后一片湿泥。一块暗红色的布角露了出来,裹着什么东西。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抽出, 摊在掌心——是一枚耳环,金属钩扣弯折,表面沾着褐黄色污渍,内侧隐约可见细密刻纹。
陈默立刻伸手:“我看看。”
他接过耳环, 指腹蹭过那层干结的暗斑。不是泥土,是血。还没完全氧化,说明埋进去的时间不长。他翻转耳环,对着光仔细看,发现内圈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母组合,像是品牌编号。
“拍张清楚的。”他对林晓棠说。
林晓棠掏出相机, 调至微距模式,连拍三张。照片放大后,刻纹清晰可辨。她盯着看了两秒,忽然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加密相册,快速翻找起来。
“我记得在哪见过这个款式。”
她画到一张招商会现场照, 画面中央是宏达集团的公关总监,耳垂上戴着同款耳环,灯光下泛着冷红光泽。两人对比图并列,无论是孤度、纹路、还是钩扣角度,都完全一致。
“是她的。”林晓棠声音压低,“三天前还在公开场所佩戴。”
陈默盯着手机屏,没说话。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本该在县城写字楼里的企业高管,她的私人物品,出现在青山村最敏感的土地边界点,且被刻意埋进老墙基里。
这不是遗失, 是掩盖。
“保护现场。”他对技术员说,“原地回填,只留标记桩,这东西我要送县公安局备案。”
技术员点头,陈默开始整理设备。林晓棠把耳环装进证物袋,贴上标签,交到陈默手里 。两人离开时,谁都没提那个最直接的问题:“她来过这里?为什么? ”
天色渐暗,陈默带人沿实验田巡逻。白天的事让他唾不踏实。那枚耳环太干净了,就像被人精心挑选出来、特意埋下的证据。可如果是栽赃,谁又能拿到高管的随身物品?
走到田埂拐角,他忽然停下。
泥地上有一串脚印,半掩在草根之间,走向偏僻林道。步距不大,落地轻, 像是不想留下痕迹。她蹲下身,用手电斜照地面,发现鞋底纹路模糊不清,但边缘有细微拖痕——走路的人负重,或走到匆忙。
“叫晓棠过来。”他对队员说。
不到十分钟,林晓棠背着检测包赶到。她没多问,直接打开紫外线灯,沿着脚印缓缓扫过。起初什么也没出现,直到第三步位置,灯下浮起一层极淡的蓝绿色荧光。
“这时……”她蹲下来,用采样棉签轻轻擦拭。“宏达工地的专用的水泥添加剂。他们用这种材料做快速凝固地基,我们上次取样分析过。”
陈默眉头紧锁:“他们的人进来了?”
“不止进来。”林晓棠收起样本,“而且踩过他们的施工区。这种化学残留一般只附着在鞋底耐磨层,能带到这里,说明是从工地直接走来的。”
她站起身,看向远处黑沉的山林:“如果是为了埋耳环,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圈。除非……他还想确认别的事。”
“夯土配方。”陈默接着。
林晓棠点头。村里正在试验一种新型生态夯土,既能加固地基,又不会破坏土壤结构,一旦推广,将直接影响宏达廉价填埋方案的可行性。他们的研究资料虽未公开,但知情范围并不小。
“有人想探进度,甚至动手脚。”
陈默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拨通李秀梅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你那边怎么样?”李秀梅声音干脆。
“有个东西要你帮忙认。”陈默把耳环的照片发过去,“看看能不能查到购买记录或内部配发信息。”
“等我五分钟。”
挂断后,他转向林晓棠:“先别声张。这耳环现在是刑事线索,不能随便对外放。”
林晓棠明白他的意思: “可如果我们不主动发声,万一他们抢先说是‘村民伪造’,反而被动。”
“所以得让秀梅先铺垫。”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李秀梅回了信息:**“确认是公司采购的限量款,共十二对,登记在册。 这位总监上周报失一对,说是‘不慎掉落办公室’。”**
陈默冷笑一声:“她在撒谎。根本不是丢在办公室,是掉在这里。”
他立即起草一份情况说明,附上出土位置坐标、时间记录和比对照片,连同证物一起封装,连夜送往县刑侦大队。值班民警看完材料,皱眉道:“没有报案人,也没有明确伤害行为,暂时无法立案。”
“但它出现在争议土地的核心位置。”陈默坚持,“而且与一家涉嫌非法测绘的企业高管直接关联。这不是普通遗失物。”
民警犹豫片刻:“我们可以暂存证物,等有新证据再议。”
陈默签字交接,走出警局时天已全黑。回到村委会,林晓棠正在显微镜下比对残留物样本。她抬起头:“成份匹配度 98%以上,确实是宏达工地独有的添加剂。 ”
陈默把备案回执放在桌上:“警方暂不立案,但收下了证据。”
“够了。”林晓棠轻声说,“只要他们知道我们会查,就会紧张。”
“紧张就会犯错。”
“所以我剪了个视频。”他调出手机界面,“只放耳环特写和会议照对比,不提名字,也不说地点,只打一行字:‘某企业高管的私人物品,为何出现在争议区域’?”
陈默看了几秒,点头:“可以发,但别点破她是报失后才‘掉落’的,留个钩子。”
“我已经留了。”她点击保存,“等他们反应。”
两人沉默下来。窗外风穿过树梢,发出轻微摩擦声。实验室的灯一直亮着,仪器运转的嗡鸣稳定而持续。
第二天清晨,技术员完成界碑回填工作,在登记表上签上名字。他收拾好工具,对陈默说:“后续加固还需两天,我会留在村里。”
陈默递给他一杯热水:“辛苦。晚上有人陪巡,别单独行动。”
“明白。”
送走技术员,陈默回到临时办公室。林晓棠正把昨夜采集的土壤样本放入培养皿,准备进一步分离化学成分。她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钢笔,袖口沾了些许荧光粉末。
“你觉得她来干什么?”她忽然问。
“试探,或者转移视线。”陈默翻开笔记本,写下新的时间线,“但不管目的如何,她敢亲自来,说明这事已经超出普通公关范畴。”
林晓棠抬头:“你是说,宏达内部也有分岐?”
“有可能。”他合上本子,“一个高管冒险进村要么是奉命行事,要么……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李秀梅发来截图——她发布的短视频已有两千转发,评论区开始有人扒出那位总监近期行踪异常,甚至有网友贴出她车辆进出乡镇道路卡口的照片。
“火起来了。”林晓棠看着屏幕。
陈默没笑。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那片刚回填的夯土墙基。阳光照在新立的标记桩上,反射出一点刺眼的光。
林晓棠走过来,手里拿着最新检测报告。
“脚印残留物中,除了水泥添加剂,还检出微量防水涂层成分。”她说,“和宏达工地运输车底盘使甪和防护漆一致。”
陈默接过报告,目光落在数据栏最后一行。
运输车。夜间进出,未经报备。
他抬头看向村外那隐蔽的通道。
有人从那里进来过。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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