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院走回屋的短短几步路,筱棠的心跳始终没平复下来。掌心攥着那枚铁制零件,冰凉的金属触感下藏着微弱却坚定的机械能量,像一簇小小的火种,驱散了重生以来盘踞在她心底的孤独。陆衍走在她身侧,步伐沉稳,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他方才在暗处与她交换过那样震撼的秘密。
进屋时,苏婉正把最后一块葱花饼放进盘子,金黄的饼皮泛着油光,葱花的香气裹着面香扑面而来。陆瑶早已等不及,手里拿着半块饼,见他们回来,立刻晃着腿喊道:“哥,筱棠,你们咋去了这么久?饼都要凉透啦!”
苏婉嗔怪地拍了下女儿的手背:“急什么,筱棠刚从乡下过来,哪能让她吃凉的。”说着便拿起筱棠的搪瓷碗,舀了块冒着热气的饼递过去,“丫头快尝尝,阿姨烙饼的手艺,在这家属院可是数一数二的。”
筱棠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连忙道谢:“谢谢苏阿姨,看着就香。”她偷偷抬眼,正好对上陆衍看过来的目光,他眼底的锐利早已褪去,只剩平和,却在与她对视的瞬间,极快地眨了下眼——那是他们末世时约定的“安全”信号,示意她放松。
陆衍也拿起一块饼,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对苏婉说:“妈,您这饼确实越来越香了,比食堂师傅烙的强多了。”
“就你会说好听的。”苏婉被逗笑,转身又去厨房端粥,“筱棠别光吃饼,锅里还有小米粥,配着吃不噎得慌。”
屋里的氛围重新热闹起来,陆瑶叽叽喳喳地讲着学校里的趣事,苏婉偶尔插几句话,问起清溪村的风土人情。筱棠一边应和着,一边小口吃着饼,心思却始终放在陆衍身上。她能感觉到,陆衍看似在认真听陆瑶说话,余光却时不时留意着她,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又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把未说完的话续上。
终于,苏婉起身收拾碗筷,陆瑶跟着去帮忙,屋里只剩下筱棠和陆衍两人。陆衍放下手中的饼,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借着喝水的动作,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等会儿我送你和明杰回去,路上找机会说。”
筱棠心里一紧,连忙点头,手里的饼忽然就没了滋味。她想起末世时,他们也是这样,在基地的人群中用眼神交流,在丧尸围城的间隙低声制定计划,那种无需多言的默契,时隔多年,竟在这个陌生的年代重新找回。
没过多久,明杰就从木工坊回来了,身上带着淡淡的木屑香,手里还拿着一个刚做好的小木梳,梳齿打磨得光滑圆润。“叔,阿姨,筱棠,我回来了。”他笑着把木梳递给陆瑶,“瑶瑶,这个给你,上次你说想要个带花纹的,我试着刻了朵小花。”
陆瑶接过木梳,惊喜地叫出声:“哇!好漂亮!明杰哥你太厉害了!”说着就跑到镜子前比划起来。
苏婉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笑着对明杰说:“辛苦你了,还记着瑶瑶的话。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你爷爷还在住处等着呢。”
陆衍站起身,拿起放在墙角的种苗样本,对明杰说:“这是几株耐旱种苗的样本,你先带回住处,让筱棠爷爷看看。等后续培育稳定了,我再送一批成熟的种苗过去,清溪村的地适合试种。”
明杰连忙接过种苗,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太感谢你了陆衍,要是这种苗能在村里种成,可是帮了大忙了。”
一行人走出家属院,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只有胡同口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把影子拉得长长的。苏婉和陆瑶送到门口,反复叮嘱:“路上慢点,注意安全,有空常来玩。”
“放心吧阿姨,我们会小心的。”筱棠挥了挥手,跟着明杰和陆衍转身走进胡同。
刚走出没几步,陆衍就放慢了脚步,落在明杰身后半步的距离。他看向筱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龙国基地,207号陆衍。”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筱棠的心脏。她猛地停下脚步,眼眶瞬间就红了。龙国基地的编号,是末世里他们最珍贵的身份标识,207号陆衍,是那个无数次在丧尸潮中为她断后、在基地沦陷时拼尽全力护她突围的机械师。她攥紧了掌心的铁制零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清晰地回应:“199号段筱棠。”
陆衍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末世里的段筱棠,总是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哪怕浑身是伤,也从不会轻易掉眼泪。可现在,她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眼里含着泪,却带着重逢的喜悦和安心,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陆衍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末世最后那场爆炸,他看着段筱棠为了掩护众人,抱着丧尸皇的晶核冲向敌营,随后便是漫天的火光。他拼尽全力想要冲过去,却被丧尸群困住,等他终于突围出来,只剩下一片废墟。他以为段筱棠已经不在了,直到重生后,他一直在暗中寻找,却始终没有线索,直到遇到筱棠,看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灵植能量,听到她说出那句末世暗号。
筱棠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我也是,爆炸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一睁眼,就回到了1962年的雪夜,看到了我奶奶和哥哥们。”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爷爷发现了我手腕上的末世疤痕,虽然没问,但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直在默默保护我。”
“爷爷是个通透人。”陆衍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一世,我们身边有了家人,更要小心谨慎,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他看向明杰的背影,见明杰正专注地抱着种苗,没有留意他们的对话,便继续说道,“我的空间是机械工坊,目前只能修复一些简单的农具和机械,还不能像末世时那样制造武器。你的灵植空间,除了种庄稼,还能培育草药吗?”
“可以!”筱棠连忙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我的空间里有灵泉和黑土,种出来的草药药效比普通草药强很多,我爷爷用空间草药治好过村里的人,还帮我爸爸解决了卫生院缺甘草的难题。”
陆衍眼前一亮:“太好了,农科院最近正在研究草药对种苗生长的影响,要是你的草药能提供帮助,我们可以建立长期合作,这样既能为空间草药找到合理的出处,又能推动种苗培育,一举两得。”
筱棠心里豁然开朗,她之前还在担心空间草药的来源不好解释,陆衍的提议正好解决了这个难题。“那太好了!我回去就跟爷爷说,让他多采些‘野生’草药,到时候给你送过来。”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胡同口。明杰停下脚步,转身对陆衍说:“陆衍,太感谢你了,不仅给我们种苗,还送我们到这儿。”
陆衍笑了笑:“不用客气,都是朋友。明杰,这种苗你先交给筱棠爷爷,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筱棠,你要是在省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开口。”
筱棠看着陆衍,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知道,陆衍这句话,不仅是客套,更是末世同伴间的承诺。她点了点头,认真地说:“谢谢你,陆衍哥。”
明杰抱着种苗,对陆衍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有空再联系。”
“好,路上小心。”陆衍站在原地,看着筱棠和明杰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夜色中。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另一枚铁制零件,那是与筱棠掌心相同的能量载体,只要筱棠遇到危险,他就能立刻感应到。
而筱棠走在回家的路上,掌心的铁制零件仿佛有了温度。她回头望了一眼胡同口的方向,陆衍的身影还站在路灯下,像末世时那样,为她守护着身后的安全。她知道,从他们互相报出基地编号的那一刻起,她和陆衍的命运就再次紧紧交织在一起,这一世的逆袭之路,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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