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式灰头土脸地从华业银行回来，那张平时总是挂着职业假笑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挫败。他径直走进鹏城人力资源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明亮办公室，门都没敲。
“李总，江一楠不同意调回华天。”陈式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扯了扯勒脖子的领带，“她说华天工作表现很好，对银行派遣员工的管理上了轨道，临时换人会影响工作衔接。态度很强硬，根本没得商量。”
李明亮正在泡茶的手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她一个招聘主管，还能干涉我们公司内部人事安排？”
“话是这么说，”陈式无奈地摊手，“但华天现在是派驻在她们那边的，她们作为客户，确实有发言权。而且江一楠那女人…您也知道，在华业银行根基不浅，说话很有分量。”
李明亮沉默地倒掉第一泡茶，热水在茶盘上蒸腾起一片白雾，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既然客户坚持…那就算了吧。”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毕竟是国企，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过阵子也就没人记得了。”
在国企体系里，客户的权重往往大于内部斗争，尤其华业银行这种大客户，谁都不敢轻易得罪。
消息传到华天耳朵里时，他正在出租屋里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股票账户余额：412,758.63元。
短短两个多月，从最初那点可怜的本金，像滚雪球一样翻了三翻多！深发展A、万科A…他凭借着对前世股市走势的清晰记忆，精准地低吸高抛，每一次操作都如同开启上帝视角。
“哈哈哈！”华天兴奋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在原地转了个圈，差点被地上的拖鞋绊倒，“妈的！这才叫重生！这才叫开挂！”
他扑到那张吱呀作响的床上，抱着枕头用力捶了几下，发泄着内心的狂喜。四十多万！在2006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足以在深圳付个不错楼盘的首付了！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正当他沉浸在财富暴涨的眩晕感中时，手机响了，是姜虹。
“华天，晚上有空吗？我发奖金了，请你吃大餐！”姜虹的声音带着雀跃，像一颗甜腻的水果糖。
“哟，姜经理这么大方？必须有空啊！”华天心情大好，爽快答应。
晚上，两人来到市中心一家颇有格调的西餐厅。柔和的灯光，舒缓的爵士乐，空气中弥漫着牛排和红酒的香气。姜虹明显精心打扮过，穿了一条修身的黑色连衣裙，平时扎起的马尾也放了下来，柔顺地披在肩上，平添了几分妩媚。
“今天什么好日子？选这么贵的地方。”华天看着菜单上的价格，暗自咂舌，这地方人均消费够他之前在十元店住一个月了。
“说了发奖金嘛，”姜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再说…谢谢你前几天陪我散心。”她脸颊微红，在灯光下格外诱人。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逐渐升温。从工作趣事聊到人生理想，偶尔的眼神碰撞都带着丝丝缕缕的暧昧。华天凭借重生者的降维打击，时不时抛出几个“超前”的观点，把姜虹唬得一愣一愣，美眸中异彩连连。
“华天，我发现你懂得真多，一点也不像刚毕业的。”姜虹托着腮，眼神有些迷离。
“咳咳，没事多看看书，多思考。”华天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自己立了个“勤奋好学”的人设，心里却在想：老子比你多活了十几年，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就在华天琢磨着饭后是该顺势表白还是再暧昧一阵子时，隔壁卡座隐约传来的对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发热的头脑上。
“…江一楠那娘们，这次看她还不就范！”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语气带着志在必得的得意。
华天和姜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华天做了个“嘘”的手势，身体微微后仰，竖起了耳朵。这餐厅的卡座私密性一般，隔壁谈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老马，你确定能搞定她？江一楠在总行可是有名的带刺玫瑰。”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更沉稳些。
“怕什么？”被称作老马的人嗤笑一声，“把她调到我们龙华支行，给我当个副手。到时候给她下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存款任务，等她焦头烂额的时候，我再‘雪中送炭’…嘿嘿，还怕她不投怀送抱？”
华天心里一沉！老马？龙华支行的行长马国涛？前世他就听说过这老色鬼的臭名，仗着手里有点权，没少潜规则女下属。
“人力资源部老赵那边…肯放人？”沉稳男声问。
“哼，许给他朋友一笔大贷款，他屁颠屁颠就答应了。”马国涛语气不屑，“一个江一楠，换几个亿的贷款，这买卖老赵赚大了！”
“啧啧，还是你马行长手段高啊…”
后面的对话，华天已经听不清了。一股无名火在他胸中窜起！江一楠…那个气质高雅、眼神清澈，在前世传闻中一直靠实力说话的女人，竟然要被这样肮脏的手段算计？
他忽然想起今天陈式说要调走自己，最后却不了了之。难道是江一楠保下了他？虽然他还不知道具体过程，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肯定和江一楠有关。
“华天，你怎么了？”姜虹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没事，”华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个笑容，“听到些脏东西，倒胃口。”
他看向姜虹，眼前温柔可爱的女孩固然让他心动，但江一楠那张冷艳而正直的脸庞，和即将遭遇的陷阱，却更让他揪心。
一顿浪漫的晚餐结束。送姜虹上了出租车后，华天一个人走在深圳霓虹闪烁的街头。
四十多万的股票资产带来的喜悦已经被冲淡。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不仅仅是赚钱和泡妞那么简单。有阳光下的拼搏，也有阴影里的龌龊。
“马国涛…赵部长…”华天默念着这两个名字，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江一楠我救定了。
“潜规则？玩阴谋？”华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子重生回来，就是专门整治你们这些牛鬼蛇神的！”
他掏出手机，找到那个存了却从未拨打过的号码——江一楠。犹豫了片刻，他没有拨出去。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更确切的证据，更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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