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宽敞的地面上,有几十只刺角羊在吃草。它们吃得很专心,似乎并不在意外界可能出现的危险。有几只甚至闭上眼睛,陶醉在青草的鲜嫩美味中。
它们这么放心地进食,原因在于它们的首领。它们有一个出色的领袖,不仅能带它们找到最美味的食物,还能在猛兽出现的第一时间发出警示,带它们及时逃离。
它们的首领,身上分布有几处黑色的斑块,因此得名黑斑点。
黑斑点一边吃草,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还不忘时不时朝天空看看,同时防范陆地及空中的猛兽。
黑斑点的门牙切断了一截嫩草,刚准备用舌头搅拌,它却忽然停下了动作。黑斑点没有抬头看向周围或者天空,而是将口吻挨到地面,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母羊注意到了它的动静,朝它看去。
这只母羊名叫细叶,是黑斑点的伴侣。它对黑斑点有很高的信任,自打成为首领,黑斑点就展现出了卓越的领导能力。羊群多次遭遇老虎、狼群的埋伏,黑斑点都早早地发现了捕食者,并告知大家。几年来,除了少数老羊因为体能下降落在队伍后面被捉了去之外,其他羊都安然无恙。黑斑点一次次化险为夷,自然也赢得了群羊的信任与尊崇。母羊细叶也是其中之一。
黑斑点将头探进草丛,估计是发现了动静。细叶放慢咀嚼的动作,以减少对黑斑点的打扰。
黑斑点睁开眼睛,随即昂起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警报。
群羊纷纷停下口中动作,集体朝黑斑点看过来。
黑斑点朝左右看了几眼,确定了方向,带领大家朝树木更密集的一个方向跑去。
所有羊都跟在黑斑点身后,不敢有丝毫怠慢。不过有几只胆大的羊跑了几步之后,动作慢了下来,它们观望四周,没发现任何异常,脸上逐渐露出疑惑的神色。
一只名叫白斑纹的公羊疑惑最甚,它朝首领叫了一声,想知道捕食者在哪,或者有什么其他危险。
黑斑点表情焦急,没有细致阐述原因,只是不断发出催促的信号,让大家跑快点。
首领的回应让白斑纹的疑虑更重了,露出不满的神色。它是白斑点的弟弟,一直看不惯首领对兄长的挑剔,心里对首领虽也敬佩,却难以接受。
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让它们逃跑,白斑纹心里对首领多了几分不满。
细叶听到了白斑纹的叫声,内心反感。听从首领的指令就是了,何必问那么多。黑斑点的指令,没有一次是错的。既然它让大家撤离,那就一定是有什么危险在降临。
几分钟后,群羊都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细叶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刚一转头,就被黑斑点阻止了。黑斑点神情严肃,细叶默默收起了好奇心,继续向前跑。
白斑纹刚才放慢了速度,此刻在队伍末尾,它回头的动作,黑斑点看不到。于是,那惊骇的景象落入到了白斑纹视野中。
后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痕,足有五米宽,且还在扩张。这下,白斑纹终于相信了首领的警报,转过头来猛冲,很快来到了队伍前列。
群羊跑出去几百米,距离身后那道巨大的裂缝已经很远了,不少羊感觉已经远离了危险,于是放慢了速度。
黑斑点的步伐依旧密集,不断发出叫声让大家保持速度。
群羊听从了首领,可心里认为危险已去,速度终究是没快起来。
很多羊落在了后面,黑斑点也被迫减速,让大家跟上。
黑斑点踏过一根树枝的时候,感觉脚底有异常,立刻下达停下脚步的命令。
但前方未见任何反常情况,对于首领的指示,大家都感到诧异,不过也都照做了。
黑斑点凭借一种巧妙的动作,很快收住了脚步。有几只羊由于跑的速度太快,一时间难以减速。黑斑点见状冲过去阻拦。
又一阵恐怖声音响起,一道裂痕毫无征兆地在前方地面上出现。大家这才明白首领刚才让加速现在又命令它们停下的原因。
如果刚才它们严格执行命令,全速奔跑,早就跨过了这道裂缝。现在它们看着眼前的黑暗深渊,都后悔不已。
一只小羊由于年幼,协调能力不佳,在全速冲刺状态下减速时间过长。触及裂缝边缘时,身体由于惯性向前冲去。它发出绝望的叫声,父母都朝这里赶来,但眼见已经来不及了。
在小羊四肢都落入深渊之时,黑斑点的身影出现,它将两根羊角伸到小羊胸腹部,用力往上抬。
小羊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弧线末端是安全的草地。可黑斑点由于拖举小羊,身体前倾,待小羊着陆,黑斑点难以瞬间调整重心,前肢带动上半身向裂缝中倒去。
黑斑点面对看不到底的黑暗,恐惧瞬间充满内心。可它毕竟是首领,有着高超的能力。它很快平复害怕的心理,想到了避免掉下去的方法。
黑斑点用前肢踏在悬崖边缘,调转身体,后半个身体朝深渊的方向转动。但同时,黑斑点也顺势将前肢搭在了草地上。
它用后腿在裂缝陡峭表面上探索,终于,它踩到了一处凹陷。它弹踢后腿,前腿同时用力。
黑斑点在群羊崇拜的目光里跳了上来。
裂缝的扩张停止了,可它们似乎被困在了两道裂缝之间。黑斑点召集大家沿着裂缝的方向走,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但没走多远,地面开始震动,群羊发觉两侧的地面正在抬升,广阔的天空开始缩小。
黑斑点盯着两边越来越高的地面,表情由疑惑到惊恐。它大叫一声,率领全体成员沿着裂缝奔跑。
一路上,大家发现两边的地面又在缓慢下降,均感好奇。它们出生以来,还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呢。
黑斑点没有好奇的神色,它知道不是两边的地面在抬升,而是它们所在的这处地面在下降。它们必须要离开中间这块下沉地面。
中间的地面是倾斜的,黑斑点带领大家往高处跑。当到达最高点时,黑斑点让大家停下了。
黑斑点走到中间地块的边缘,旁边就是高一些的正常地面,两者之间的缝隙宽度不大,但这高度,却让它犯了难。
它和几只公羊身强力壮,可以跳上去,可对于除此之外的其他羊,这样的高度是绝对上不去的。
有两只公羊知晓了它们的处境,也明白脱离险境的方法。它们在远处起跑,到达边缘时,一跃而起,顺利到达了安全的地面。
不听指令擅自行动,黑斑点记下了这两只羊。
它转身,面向群羊,下达了一个复杂一点的指令。不过在经它演示后,大家都明白了。
黑斑点来到中间地块边缘,抬起前腿并伸直脖颈。它的后脚撑在草地上,羊角抵在旁边地块的峭壁表面。羊角固定,黑斑点无法转头,保持这个姿势从口中发出声音。
它是在号令其他大公羊模仿它的姿势,也是在提示母羊和小羊,以公羊为阶梯,跳到上方的地面上去。待其他羊上去之后,提供支撑的大公羊们再凭借强壮的后腿跳上去。
众羊听从了首领的安排,除了白斑纹。
它静静地待在中间地块的一处草丛里,既不想自己上去,也不想帮助其他羊上去。它认为首领黑斑点的指令并无太大意义。地面确实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异常的变化,可中间的地块足够宽敞,足够它们整个族群生存了,不需要费这么大力气到达上面的草地。
黑斑点的组织有序,仅仅几分钟,除蓝环之外的所有母羊和小羊都安然到达了旁边的草地。蓝环跟随白斑纹,一同躺在草地上。
很快,除了首领黑斑点,其他大公羊也都上去了。黑斑点转身催促白斑纹和蓝环,可这两只羊并未行动。白斑纹叫了一声,表明自己不想上去。蓝环也轻轻哼了一声,它选择与白斑纹一起生活。
中间地块不稳定,可能蕴含未知危险。黑斑点想让整个族群度过眼前危机,不放过任何一个成员。于是它来到白斑纹面前,发出警告。它挥舞着羊角,上面的尖刺在阳光下闪耀白色光芒。
白斑纹的眼睛里有了变化,但不是恐惧和屈服,它好像在思考什么。最后,白斑纹站起身,做出了与首领同样的姿势。这是在告知对方,它不会上去的,它要脱离族群,自立为王。要么同意它的选择,要么就通过争斗决定去留。
黑斑点表情凝重,脸色不太好看。现在带领族群离开这几道裂缝才是最重要的事,如果与白斑纹缠斗,会耽误宝贵时间。白斑纹虽然也是群体成员之一,它有责任去保护其安全,可白斑纹执意要离开群体,黑斑点也无可奈何了。
黑斑点垂下羊角,放弃争斗。它来到蓝环面前,想让它跟随大家一起离开,不要理会叛逆的白斑纹。蓝环见首领靠近,心生敬畏,可它不愿和白斑纹分开,悄悄躲到了白斑纹身后。白斑纹挡在黑斑点和蓝环之间,眸色散发不好惹的气息。
黑斑点只好作罢。它转身朝上面的群羊叫了一声,随后加速,离开了中间地块。站在草地边缘,它最后看了一眼下面的两只羊,心里叹息。
黑斑点带领大家远离了裂缝,地面没有再出现震动的情况,也没有新的裂缝出现,黑斑点由跑到走,最后停在一处鲜美的草地上。群羊继续吃草,品味芳草的清香。
那只被黑斑点救下的小羊来到首领面前,它轻声欢叫,表达自己死里逃生的惊喜与对方冒险相救的感激。
黑斑点安慰了几声,将一团嫩草递给了它。危机过后,好好吃一次美食。
细叶看着小羊光洁的皮毛,露出崇拜惊讶的目光。黑斑点用羊角把小羊拖了上来,羊角上密密麻麻的刺却没划破小羊那娇嫩的皮肤,这是多么娴熟的羊角运用能力。细叶走近了黑斑点,伸出舌头舔舐黑斑点的脸颊。黑斑点真是一位出色的首领。有这样的首领作为伴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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