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流转,时空置换。
当叶凡、凌清雪、独孤言臣踏出光门的瞬间,一股远比轮回殿其他区域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寂灭死气便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们淹没。这股死气并非简单的腐蚀与消亡,而是带着一种让万物终结、让时间停滞、让一切归于绝对虚无的恐怖道韵。
他们出现在一片巨大的地下陵寝之中。
头顶并非穹顶,而是无尽的黑暗虚空,点缀着几颗散发着惨淡灰光的星辰,仿佛是一片死亡的宇宙缩影。脚下是冰冷的黑色石板,镌刻着早已失传的古老葬文。放眼望去,无数巨大的、材质不明的棺椁横七竖八地陈列在陵寝之中,有的敞开,露出内部空荡或干瘪的遗骸,有的则紧紧封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封印波动。
而在陵寝的最中心,星衍子等人正围着一块高达百丈的黑色石碑!那石碑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其上刻满了不断蠕动、变化的暗金色封印符文,此刻,那些符文正明灭不定,散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
星衍子悬浮在石碑顶端,破损的罗盘悬浮在他身前,疯狂旋转,引动着周遭浩瀚的寂灭死气,化作无数道灰黑色的能量触手,不断冲击、侵蚀着石碑上的核心封印!影魇隐匿在石碑的阴影中,双手按在石碑基座上,周身阴影之力如同墨汁般注入,加速着封印的瓦解。其余归一派修士则分布四周,结成一个诡异的阵法,将自身法力源源不断输送给星衍子。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不断从石碑内部传来,一道道细微的裂纹开始在那坚不可摧的石碑表面蔓延!一股让叶凡都感到灵魂颤栗的恐怖气息,正透过那些裂缝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那气息充满了最原始的“终结”意味,仿佛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一切画上句号!
“住手!” 叶凡爆喝一声,声音在寂灭死气的压制下显得有些沉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绝不能任由这未知的恐怖存在被释放出来!
“哼!晚了!” 星衍子狞笑一声,甚至没有回头,全力催动罗盘,“这‘寂灭源碑’之下封印的,乃是上古寂灭魔神的一缕本源魔念!待它出世,便是尔等葬身之时!也是我归一派掌控轮回殿,完成伟业之刻!”
他话音未落,那黑色石碑上的裂纹骤然扩大!
“轰隆!!!”
石碑顶端猛地炸开一个缺口!一股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湮灭万物灵魂的灰黑色气流,如同咆哮的魔龙,冲天而起!整个寂灭陵寝剧烈震动,那些陈列的棺椁纷纷爆碎,其中的遗骸化为齑粉!
那灰黑色气流在空中扭曲、凝聚,迅速化作一个模糊不清、没有固定形态、却有着一双纯粹由寂灭意志构成的惨白眸子的巨大魔影!
寂灭魔神魔念!
它刚一出现,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其存在本身散发的寂灭道韵,就让陵寝内的空间开始寸寸崩塌、归于虚无!距离较近的两名归一派元婴修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在那寂灭波纹下直接化为飞灰,神魂俱灭!
“哈哈哈哈!恭迎魔神降临!” 星衍子状若疯狂,眼中充满了狂热。他试图以秘法沟通控制那魔念。
然而,那寂灭魔念的惨白眸子,只是冰冷地扫了他一眼,随即,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刚刚闯入的叶凡三人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集中在了叶凡身上!
它感受到了叶凡体内那精纯的轮回本源,以及那与之截然相反、却又同属至高法则的混沌气息!这两种力量,都对它这纯粹的寂灭魔念有着本能的吸引与……敌意!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无声咆哮炸开!那寂灭魔念化作一道湮灭一切的灰色洪流,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朝着叶凡扑来!所过之处,万物归墟!
“小心!”
凌清雪和独孤言臣脸色剧变,同时出手!
“冰封万古!” 凌清雪娇叱,将太阴之力与冰璃剑域催动到极致,无尽的玄冰瞬间在前方凝聚成一道横亘天地的晶莹壁垒,试图冻结那寂灭洪流!
“天魔壁垒!” 独孤言臣魔元爆发,三头六臂天魔虚影凝实,六只魔掌齐出,布下一道道缠绕着毁灭魔纹的漆黑屏障!
然而,在那纯粹的寂灭意志面前,无论是极寒玄冰还是毁灭魔罡,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两者的防御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便轰然破碎!
凌清雪和独孤言臣同时闷哼一声,被那反噬之力震得倒飞出去,嘴角溢血!
而那寂灭洪流,速度几乎不减,已然到了叶凡面前!
生死一线!
叶凡瞳孔紧缩,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只能拼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仅没有后退,反而主动迎向了那寂灭洪流!
“内世界——开!轮回之引,混沌归墟,纳!”
他竟再次施展出对付蚀骨老怪时的险招,但要凶险百倍!他要将这足以湮灭化神后期的寂灭魔念,强行引入自己的内世界!
一个微型的、旋转着混沌之气与轮回紫光的漩涡在他头顶打开,主动迎向了那寂灭洪流!
“愚蠢!自取灭亡!” 星衍子见状,发出嘲讽的冷笑。他绝不认为叶凡的内世界能承受寂灭魔神的本源魔念。
“叶凡!” 凌清雪失声惊呼。
下一刻,那恐怖的寂灭洪流,悍然冲入了叶凡头顶的漩涡!
“轰——!!!”
叶凡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他的内世界在魔念涌入的刹那,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剧变!
灰黑色的寂灭魔念如同瘟疫般在内世界蔓延,所过之处,冥土崩裂,冥河断流,彼岸花枯萎,连那轮回池都剧烈震荡,池水干涸了大半!整个内世界仿佛迎来了末日,走向最终的寂灭!
那坐镇内世界的冥祖,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不再是以往的漠然,而是浮现出震怒与凝重!祂抬手一指,残存的轮回本源之力化作一道道秩序锁链,缠绕向那寂灭魔念,试图将其镇压。
然而,这缕魔念位格极高,乃是上古魔神本源所化,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也绝非此刻的冥祖意志能够轻易镇压!锁链不断崩碎,寂灭气息依旧在疯狂破坏!
青霖回归本体,调动更多的生命之泉,涌向冥祖,一阵阵的生命气息更是打入冥祖体内。紫神龙此刻已经游向高空,打出一道道龙息,试图破坏寂灭洪流所带来的影响。艾丽娅高举权杖,神圣之光笼罩而下。做着殊死挣扎…
叶凡作为世界之主,感受最为直接与痛苦。他的神魂仿佛在被亿万把寂灭之刃切割,内世界的差点崩溃反馈到肉身,让他七窍都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气息更是如同风中残烛,飞速黯淡下去!
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内世界连同他自己,都要被这寂灭魔念彻底摧毁、归墟!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异变再生!
那一直悬浮于他丹田、与内世界遥相呼应的轮回镜碎片,感应到了内世界濒临寂灭的危机,也感应到了那同源却走向极端对立的寂灭之力,骤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它不再仅仅是洒下清辉,而是主动从叶凡紫府中飞出,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没入了那正在崩溃的内世界之中!
轮回镜碎片出现在内世界冥土上空,它虽残破,此刻却仿佛成为了定海神针!碎片之上,那些古老玄奥的纹路尽数亮起,一股远比冥祖意志更加古老、更加包容、更加本源的轮回大道气息,轰然降临!
这气息,不再是单纯的往生或审判,而是包含了生、死、往生、寂灭在内的,完整轮回的宏大意志!
在这完整的轮回大道面前,那肆虐的寂灭魔念,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与制约!它的破坏力被极大抑制,其本身的存在,被轮回镜碎片的力量强行纳入了内世界的轮回体系之中,成为了轮回的一部分——代表着万物终结、为新轮回开启提供“空间”的必要一环!
寂灭魔念发出了不甘的咆哮,但它的力量被轮回镜碎片源源不断地吸收、转化,一部分用来修复受损的内世界,一部分则沉淀下来,与冥土死气结合,在内世界的一角,演化出了一片真正的、属于叶凡自身轮回的 “寂灭之域” !
破而后立!
叶凡那濒临崩溃的内世界,在轮回镜碎片这外力介入下,不仅没有毁灭,反而因祸得福,强行容纳并初步平衡了寂灭法则!虽然依旧残破,需要漫长岁月修复,但其本质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轮回体系变得更加完整!
外界,不过刹那。
在星衍子、凌清雪、独孤言臣等人眼中,只见叶凡被寂灭洪流淹没,头顶漩涡崩溃,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坠落,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似乎下一刻就要陨落。
星衍子脸上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却瞬间僵住。
因为他看到,坠落的叶凡,在落地之前,身上骤然爆发出了一股虽然虚弱、却蕴含着更加深邃、更加完整的轮回道韵的气息!那股令他心悸的寂灭魔念,竟然……消失了?!仿佛被叶凡彻底“消化”了一般!
“这……这不可能!” 星衍子失声叫道,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而此刻,叶凡重重摔落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那双轮回之瞳虽然黯淡,却仿佛蕴含着整个轮回的沉重与威严,死死锁定了惊骇欲绝的星衍子。
“现在……该轮到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微弱,却如同死神的宣告,让星衍子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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