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香?你说的是……源静香吗?”
老陈沙哑的声音在狭窄的地下通道里回荡,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确认。
“静香”这个名字,从眼前这个几乎失去灵魂的孩子口中吐出,本身就足够令人震惊。
而老陈竟然似乎知道这个名字所指代的人!
哆啦A梦猛地转向老人,圆眼睛瞪得极大:
“您知道静香?!您认识她?!她在哪里?她还活着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子弹般射出,他甚至顾不上保持谨慎。
铁郎也皱紧了眉头,看向老陈,眼神里同样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老陈没有立刻回答,他深深地望着依旧处于茫然状态,但似乎因为无意识念出这个名字而显露出一丝极其微弱波动的大雄,浑浊的老眼里翻涌着复杂至极的情绪——震惊,惋惜,还有一种……近乎敬畏的悲哀。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通道更深处的黑暗。
“跟我来,带你们……去看一些东西。”
小雅推着轮椅,铁郎沉默地端起枪走在最后警戒,哆啦A梦则搀扶着似乎因为“静香”这个名字而稍微“醒”了一点,但依旧懵懂的大雄,跟着老陈向“鼹鼠窝”的深处走去。
通道曲折向下,沿途能看到更多人工开凿和利用旧时代管道的痕迹,甚至有一些简陋的陷阱和警戒装置。
这里显然被精心经营过,是一个绝望中的避难所。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像是一个旧时代的设备间或者小型避难所改造的居所。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捡来的物资,罐头,瓶装水,工具,还有几张简陋的床铺。
墙壁上挂着一些手绘的地图,标记着危险的区域和可能的资源点。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面金属墙壁。
那上面,没有地图,而是贴满了各种纸张——有些是从废墟里捡来的破损照片,有些是手绘的肖像,更多的是写满了字的纸片,字迹各不相同,有的工整,有的潦草,仿佛是不同的手在不同时期写下的。
而所有这些纸张,都围绕着一张被精心贴在墙壁正中央的,虽然陈旧褪色却被擦拭得很干净的大幅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笑容灿烂如阳光的女孩——源静香。
是哆啦A梦和大雄无比熟悉的那个静香,只是照片里的她,看起来稍微年长几岁,笑容里除了温柔,还多了一丝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坚毅和……决绝。
照片下方,用粗重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铭记她。”
周围贴着的那些纸片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语句:
“谢谢你的面包。”
“你告诉我的那条路是安全的,我活下来了。
“天使……她一定是天使……”
“静香姐姐,对不起,我没能跟上你……”
“愿光芒指引你。”
那面贴满纸张的墙壁,如同沉默的纪念碑,记述着一个女孩在这个绝望世界留下的痕迹。
照片上的静香笑容依旧温暖,下方那些幸存者们写下的感激话语,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勇敢与善良。
老陈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充满了追忆:
“源静香……她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大概……是一年多前?她像是突然出现在这片废墟里,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但她……不一样。”
“她不像我们这些只会躲藏等死的“老鼠”。即便面对毫无胜算的绝望,她也一直在行动,冒着被“清道夫”发现的巨大风险,穿梭在各个废墟之间……她在寻找幸存者,分发她找到的有限的食物和药品……她甚至……从那些冷酷的机器手下,救下过不少人。小雅就是她从一堆瓦砾下亲手挖出来的……”
他看了一眼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小雅望着静香的照片,大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和向往,轻轻点了点头,她说:
“我也想成为像静香姐姐那样勇敢的人。”
铁郎抱着胳膊,靠在墙边,脸色复杂地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种硬汉不愿承认的敬佩:
“她胆子大,也很聪明……她摸清了那些铁罐头的巡逻路线。她帮我们建立了一些预警系统,就像刚才救下你们的那种。”
老陈点了点头,继续道:
“她成了这片黑暗废墟里的领袖,一道带来微弱希望的光。很多人因为她才活了下来。”
“但她……也在疯狂地打听一个人,问遍了所有幸存者……她在找一个叫野比大雄的男孩。”老陈的目光落回大雄身上。
大雄的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静香的照片。
“她找遍了附近所有可能的地方……但她很清醒。她知道,个人的寻找在这样的大灾难面前,力量太渺小。有更多人需要帮助,需要组织起来,才能有一线生机。”
老陈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敬意。
“大概半年前,她收到了更远方一个幸存者据点的求救和邀请,据说那里情况更糟,急需领导和帮助。她……她选择了离开。”
“离开前,她对我们说,【我必须去更需要我的地方。但请你们记住,如果哪怕有一点大雄的消息,一定想办法告诉我。他一定还活着,在某个地方等着我。】”
“她走了,去了更危险的地方,去组织领导抵抗,去帮助更多的人。她把希望带去了别处……而我们,留在这里,守着这点念想。”
老陈指了指那面墙。
哆啦A梦听得心潮澎湃,这个世界的静香,展现出了他从未想象过的坚强和博大的爱。
他看向大雄,只见大雄依旧呆呆地望着墙上静香的照片,身体开始微微发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挣扎,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着滚烫的岩浆。
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比之前更多。
他看到了静香的笑容,看到了那些充满了感激或崇拜之情的字眼……破碎的记忆和情感如同洪水般冲击着他麻木的神经。
哆啦A梦知道,必须下猛药了。他不能再让大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深吸一口气,从四次元口袋里,郑重地掏出了那个「情感共鸣增幅器」,在【大雄的葬礼】断裂点,他就用过这个装置,用来影响陷入疯狂的静香母亲。
也许这很冒险,但他必须尝试打通大雄被痛苦阻塞的情感链接。
“大雄!看着我!听听我的声音!你不能待在这里!醒过来!!静香……静香还在等你,你听到了吗?!”
哆啦A梦猛地按下了启动键!
情感共鸣增幅器的能量冲击着大雄封闭的意识海,强行撕开那厚重的绝望帷幕。
痛苦记忆的闪回与外部注入的温暖希望激烈碰撞,让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鸣。
“……哆啦……A……梦……?”
破碎的,难以置信的音节从大雄干裂的嘴唇中挤出,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是梦……吗?我又在做梦了……只有在梦里你才会来……”
在这个绝望的现实里,未来早已被索伦森系统占据,那个有着世修和松芝公司的,美好的二十二世纪根本不存在。
自然也永远不会有一个来自未来的猫型机器人,为了改变先祖的命运而来到他身边。
哆啦A梦,对他而言,从来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是他在寒冷和饥饿中蜷缩时,用来欺骗自己的最美妙的幻觉。
如今,这个“梦”竟然如此真实地抱着他,声音焦急,触感冰冷而真实。
“不是梦!大雄!不是梦!”
哆啦A梦哭了,用力拍着大雄的后背。
“我是真的!我从别的世界来了!我来找你了!静香还在等你!你不是孤独一个人!你不是!!”
“别的……世界?”
大雄茫然地重复着,泪水模糊的视线死死盯着哆啦A梦圆滚滚的脸庞,那蓝色的涂装,红色的圆鼻头,巨大的嘴巴,还有焦急担忧的眼神……每一个细节都和他梦境中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真实。
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哆啦A梦的手臂,那触感如此真实,绝非幻觉。
无法形容的委屈和悲伤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防。
“哇啊啊啊啊——哆啦A梦!!真的是你!!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我好想你啊!!爸爸!妈妈!他们都……哇啊啊啊——”
他像一个终于找到走失多年父母的孩子,又像是终于能宣泄出所有痛苦委屈的伤员,放声嚎啕大哭,把所有的恐惧,孤独,绝望和思念都哭了出来,紧紧抱着哆啦A梦,仿佛要把自己融入这份终于到来的,真实的守护中。
这一次的痛哭,不再是绝望的崩溃,而是心防彻底打开后的情感洪流,汹涌而健康。
老陈,铁郎和小雅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他们虽然不完全明白“别的世界”是什么意思,但能感受到那份真挚的,跨越了某种不可思议界限的深厚情谊。
铁郎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眼中的警惕和怀疑被一种复杂的动容所取代。
哭了不知多久,大雄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本能的抽噎。他依旧紧紧抓着哆啦A梦,仿佛怕一松手这个奇迹就会消失。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墙上静香的照片,眼神虽然红肿不堪,却不再是空洞死寂,而是充满了焦急,思念和一种重新被点燃的火焰。
“静香……她去了哪里?她还好吗?”
他声音沙哑地问,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前所未有的急切。
老陈摇了摇头,沧桑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我们不知道她现在的具体方位。她离开时,只说要去更北边的旧工业区,据说那里地形更复杂,残留的旧时代地下设施更多,或许能建立一个更稳固的据点,收容更多幸存者。但那里也更靠近索伦森的一个次级处理器节点,巡逻的清道夫数量和等级都不是这里能比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
“最后一次收到她那个小队传来的模糊信息,是一个多月前了。信号很差,断断续续,只提到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落脚点,但也在信息末尾提到了……遭遇新型号单位,损失惨重。”
“新型号单位?”哆啦A梦警觉地问。
“嗯,清道夫系列也在不断升级,我们遇到的只是基础的侦察型和巡逻型。
据说在靠近核心区域的地方,还有更可怕的战斗型号,甚至……一些无法理解的怪异造物。静香他们可能碰上了硬茬子。”
大雄闻言,猛地从哆啦A梦怀里挣扎着站起来。身体虽然虚弱,脚步还有些踉跄,但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终于从巨石下挣脱的树苗。
他看着静香的照片,看着那些感谢她,崇拜她的话语,眼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那光芒甚至驱散了他脸上的虚弱和悲伤。
“我要去找她。”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回荡在昏暗的地下空间。
“不论前方的路有多难,有多绝望,有多少那些铁疙瘩挡路,我都一定要去找到静香,去到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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