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谢无咎,阴律司特察使的官袍在忘川河畔被血雾浸透时,才惊觉这场阴差失踪案,远比卷宗上写的凶险。
牛首马面说,昨夜子时,最后一批押送新魂的阴差在枉死城附近失联,连同囚魂锁、引魂幡,皆如被吞入无底洞,连缕残息都没留下。
我握着阴律司印踏入枉死城,青石板路下的魂力暗流翻涌,印身泛起的金光里,竟倒映出无数扭曲的阴差残影
—— 他们的魂体被抽离,只剩下空荡荡的官袍,在风中发出类似呜咽的“簌簌”声。
“特察使,您看这!”
马面的铜铃眼突然瞪大,指向城墙根的阴影处。
一具半埋在血泥里的魂体正往外爬,破碎的官袍上还绣着阴司暗纹,他咽喉处的魂脉被生生扯断,残留的魂力化作幽蓝磷火,在眼窝里忽明忽暗:“是…是无常队的老陈…他说…‘血河…吃人…’” 话音未落,磷火骤灭,魂体彻底坍缩成血泥,与枉死城的土地融为一体。
玄猫蹲在我肩头,绿瞳扫过城墙砖缝,尾尖的黑纹隐隐发光:
“这血泥有问题,是用万魂渊的怨魂骨碾碎拌的。”
它突然炸毛,前爪狠抓我的衣领,“小心头顶!”
我猛地仰头,一块染血的青砖擦着官帽砸在地上,砖面上竟浮现出阴差的脸—— 是昨夜失踪的阴差之一,他的五官被血泥侵蚀,只剩黑洞洞的眼窝,对着我无声嘶吼。
旧案卷宗在阴律司暗阁积了百年灰,我用镇魂符扫开浮尘,案牍上的朱砂批注瞬间灼痛指尖。
万历年间、崇祯年间、民国三十七年…每隔六十年,阴差失踪案便会在枉死城上演,且每次案发前,忘川河都会泛起血月潮汐。
最末一页的血手印尤其渗人,按印者的魂力残留里,混着与血泥相同的怨魂骨气息。
“大人,找到失踪阴差的引魂幡了!” 牛头抱着半幅幡旗冲进暗阁,幡面上的魂纹已被血污覆盖,唯有“渡魂”二字还闪着微光。
玄猫跳上幡旗,绿瞳映出诡异的画面:血月下,忘川河突然竖起数百具阴差骨架,他们的魂体被拽入河底,血泥从骨架的指缝间渗出,渐渐凝固成新的“阴差”—— 那些半埋在血泥里的魂体,根本不是失踪者,而是血泥仿造的诱饵!
新魂队列在往生殿外排成长龙,我混在阴差里观察,发现每三个新魂中,必有一个脚步虚浮,魂体边缘泛着血雾。一个老妇人的魂体突然踉跄跌倒,她抓住我的官袍哭诉:
“大人,我看见他们了…那些穿官袍的,在忘川河底挖洞…血河要漫上来了…”
话未说完,她的魂体开始消融,血雾顺着指尖攀爬上我的官袍,玄猫的绿火瞬间将其焚尽,却在灰烬里捡到半枚阳间的铜钱,上面的“光绪通宝”四字,与旧案卷宗里的血手印年份完全重合。
腐锈的魂器在乱葬岗被挖出时,正下着百年一遇的血雨。
我用阴律司印镇压器身的凶煞,魂器表面浮现出献祭场景:黑袍术士将阴差的魂脉接入魂器,以血河为引,妄图打开“往生逆门”。
玄猫嗅着魂器残息,突然咬住我的手腕,绿瞳里映出远处的异象—— 忘川河的血月潮汐提前了三日,河面凸起的血泡里,正浮起失踪阴差的脸,他们的嘴巴大张,发出的却不是求救,而是诡异的笑声。
“谢无咎,你当真要查下去?”
崔判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判笔在掌心转得飞快,
“这案子牵扯到阴司秘辛,六十年一次的‘血祭换魂’,是阎君默许的平衡之术…”
血雨里,他的官袍下摆洇开血痕,判笔笔尖的朱砂,与血雨的颜色渐渐分不清。
玄猫的绿火猛地扑向崔判官,却被一道无形的魂力屏障弹开,判官的脸在血雾中扭曲,露出与血泥魂体相同的黑洞洞眼窝。
可疑身影在血月升起时终于露面。我追踪着血雾来到忘川河支流,黑袍术士的法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魂器正将阴差的魂体绞成血泥,投入河底的漩涡:
“六十年一轮回,该让新的‘血河卫士’替我看守逆门了…”
他的脸突然与旧案卷宗里的血手印重合,玄猫的破阵吼震碎魂器的瞬间,我看见河底的逆门里,囚禁着六十年前、百年前…所有失踪阴差的完整魂体,他们的眼睛被血泥糊住,却依旧朝着阳间的方向,伸出染血的手。
“谢无咎!”
阎君的怒喝从幽冥深处传来,阴律司印突然不受控地发烫,印身的阴纹与血河漩涡共鸣,河底逆门缓缓开启的缝隙里,竟飘出我阳间尸身的残片—— 原来这六十年一次的血祭,根本不是平衡之术,而是有人妄图用阴差的魂体,修补我当年未竟的 “逆生阵”,让阳间的凶魂借阴司通道重返人间。
血雾里,玄猫的绿火与阴律司印的金光交织成网,我看着那些被困百年的阴差魂体,终于明白老陈临死前说的 “血河吃人” 何意—— 血河吞噬的不是魂体,而是真相,是阴司百年秘辛下,被献祭的无数冤魂。
当第一缕镇魂金光刺破血月,忘川河的血潮退去,河底逆门缓缓闭合的瞬间,我听见那些被释放的魂体,齐声念诵着阴律司的镇魂咒,而枉死城的血泥里,又有新的 “阴差魂体”,正缓缓爬出地面。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阴律判:无间归墟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