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磨盘沟浸在橘红色的霞光里,梯田里的新秧苗沾着暮色,像一排排站得整齐的绿娃娃。周晓芸提着批改好的作业本往家走,路过许青山住的那间土坯房时,脚步不自觉地停住了。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光影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映出一个低头看书的身影。
她早就听说,这个总被人说“懒”的知青,一到晚上就关在屋里看书,不像其他知青那样扎堆闲聊或打牌。起初她只当是他性格孤僻,可今天,不知怎的,她竟忍不住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木门。
“进来吧。”许青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周晓芸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夹杂着煤油味扑面而来。许青山正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桌上还摊着另一本,旁边放着个小本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符号。
“许青山,我路过这里,给你带了两个红薯。”她把手里的红薯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面的书。
这一眼,让她瞬间愣住了。
那两本书,根本不是当时知青们常看的小说或革命读物,而是封面都有些磨损的高中物理和化学课本!
“你……你在看物理和化学?”周晓芸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她是村小老师,算是磨盘沟里少有的文化人,自然知道这两门学科的难度,更清楚在这个大家都一门心思挣工分的年代,谁会静下心来看这些“无用”的书?
许青山抬眼看她,笑了笑,把书合上:“闲来无事,翻翻看看。”
“可这……这跟种田没关系啊。”周晓芸下意识地说。在她的认知里,种田靠的是经验和力气,跟物理化学八竿子打不着边。
“怎么没关系?”许青山指着桌上的本子,“你看,我算的是水渠的坡度和水流速度,这是物理;之前说的秸秆还田发酵,涉及到化学反应,这是化学。”
他拿起物理课本,翻到其中一页:“比如咱们挖的导流沟,宽度和深度怎么设计,才能让水均匀流到田里,还不冲垮田埂,这里面就有流体力学的道理。还有肥料的配比,氮磷钾的比例多少最合适,这就是化学知识。”
周晓芸凑近桌子,看着本子上那些她似懂非懂的公式,又看了看许青山认真的侧脸,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异样的涟漪。
她一直觉得许青山和其他知青不一样,他不像陈向东那样急着表现自己,也不像有些知青那样浑浑噩噩,他总是很安静,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笃定。可她从未想过,这个被全村人当作“懒汉”的人,竟然在偷偷钻研这些高深的知识,而且还能把这些知识用到种田上!
“原来……这些书还能这么用。”周晓芸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敬佩。
许青山笑了笑:“知识这东西,从来都不是无用的,就看你怎么用。磨盘沟的田,不是光靠蛮干就能种好的,得用科学的法子。”
正说着,门外传来陈向东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某些人倒是清闲,白天瞎折腾,晚上还有心思看闲书,真是把磨盘沟当成享福的地方了!”
许青山眉头皱了皱,没说话。赵铁柱刚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立刻怼了回去:“陈向东,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许青山看的是有用的书,不像你,就知道喊口号!”
陈向东被噎了一下,看到屋里的周晓芸,脸色更不好看,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屋里恢复了安静,周晓芸看着许青山,眼神里的好奇更浓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他的同情,实在太浅薄了。这个男人的“懒”,根本不是好吃懒做,而是藏着大智慧的从容。
“许青山,”她鼓起勇气开口,“以后……我能来问你问题吗?我有些高中的知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许青山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可以,随时来。”
周晓芸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像霞光落在她的脸颊上,格外好看。她拿起桌上的红薯,轻声说:“那我不打扰你看书了,红薯你趁热吃。”
说完,她转身走出房门,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走到院子门口,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昏黄的灯光下,那个低头看书的身影,竟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许青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拿起桌上的红薯,剥开皮咬了一口,甜香四溢。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物理化学课本,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些书,不仅是他改变磨盘沟的武器,似乎还意外地,拉近了他和周晓芸的距离。
而此刻的周晓芸,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像揣了只小鹿,怦怦直跳。那个看物理化学书的“懒汉”,像一颗投入她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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