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号”斜插在雪谷中，像一头垂死的金属巨兽，断裂的管线不时迸射出细碎的电火花，与昆仑山永恒的严寒搏斗着，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吴恕三人来到战舰主舱门附近。厚重的装甲门上布满了撞击留下的凹痕和刮擦，但结构大体完好。山猫利落地从随身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多功能接口器，连接到舱门旁一个受损不算太严重的控制面板上。
“唔…加密等级很高，自毁系统好像因为撞击过载暂时休眠了…运气不错。”山猫十指如飞，虚拟屏幕上数据流飞速滚动，“给我几分钟，绕开它的安全协议。”
林薇则警惕地站在一旁，晶化的右手微微发光，感知着门后的生命气息。“里面还有大概…七八个生命信号，都很微弱，分布在不同位置。靠近门口的两个，似乎处于昏迷状态。”
吴恕负手而立，神识早已渗透进战舰内部。他“看”到的比林薇感知的更为清晰：舰桥位置有几个相对集中的生命信号，其中一个能量波动明显强于他人，虽然紊乱，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感，应该就是指挥官“毒刺”。其余散落的信号多是伤员，被困在破损的舱室里。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阵气密泄压的嘶嘶声，厚重的舱门缓缓向上开启，露出内部昏暗、闪烁着应急红光的通道。
“搞定！”山猫得意地收起工具。
一股混合着血腥味、臭氧味和某种化学制剂泄漏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小心。”吴恕当先迈入，周身清光微漾，将可能存在的陷阱或残留辐射隔绝在外。通道内一片狼藉，尸体、碎片、凝固的血迹随处可见，可见坠落时的惨烈。
清理过程比预想的更顺利。大部分幸存者重伤失去意识，少数几个还能活动的船员也在目睹吴恕轻易化解他们的垂死反击后，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被林薇的净化光丝轻易制服。山猫则像进了宝库，眼睛发亮地记录着战舰的内部结构、武器系统和可能存在的技术节点。
很快，他们来到了舰桥。
这里损毁相对较轻，但控制台多处爆裂，屏幕碎裂，几个舰员倒在岗位上，生死不知。唯有中央指挥席上，那个穿着暗红色镶黑边指挥官制服的男人，虽然额头淌血，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却依旧挣扎着坐直了身体，用一双充满怨毒和冰冷杀意的眼睛死死盯住走进来的吴恕。
他试图去摸腰间的一把造型奇特的高能手枪，但林薇指尖一弹，一道细微的绿色光丝闪过，那把手枪瞬间被一层晶化物覆盖，变成了无用的摆设。
“审判官‘毒刺’？”吴恕走到他面前，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毒刺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哼…吴恕…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主脑’和审判庭的伟大意志，不是你这种…窃取圣物的蝼蚁能理解的…你们迟早会被彻底净化…”
“净化？”吴恕微微歪头，似乎对这个词很感兴趣，“就像你们在欧罗巴做的？还是像你们计划在月球上进行的？”
毒刺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显然没想到吴恕竟然知道这么多。
“看来…侦察小队的人还是泄露了什么…”他咬牙切齿。
“不需要他们泄露。”吴恕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丝融合了翠绿生命能量与暗金毁灭气息的光晕，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压迫感，“我可以自己看。”
感受到那光晕中蕴含的、能窥探思维的力量，毒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惧，但他依旧强撑着咆哮：“休想！我为‘主脑’奉献一切！我的意志不容…”
他的话戛然而止。
吴恕的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没有粗暴的冲击，那力量如同温水般渗透进去，却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毒刺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球上翻，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吴恕闭目，借助“生命共鸣”碎片和增强后的神识，引导着读取毒刺最表层、最强烈的记忆碎片。他刻意避开了那些可能触发精神自毁的深层核心机密，专注于近期任务、月球基地布局以及“审判庭”的构成。
零碎的画面和信息涌入吴恕脑海：
月球暗面，克莱门汀环形山深处： 巨大到令人震撼的地下空洞，被改造得灯火通明。中央是一座如同山岳般的金属结构体，无数管道和线缆连接其上，顶端是一个巨大的、浸泡在幽绿色营养液中的…生物大脑。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实验室、工厂、能源阵列。
审判庭： 一个笼罩在阴影中的组织，直接听命于“主脑”，负责清除一切威胁和异端。成员多为经过严格筛选和生化改造的狂热者，拥有极高的权限和强大的个体实力。毒刺只是其中中层军官。
“清道”计划： 一个模糊的概念，似乎与收集“源初碎片”和进行大规模“意识上传”有关，目的是应对某种即将到来的“大寂灭”？细节被严密保护。
对吴恕的评估： 被“主脑”标记为“极高优先级目标”，代号“异常体01”，其身上的“圣物”反应极其强烈，是完成计划的关键之一。要求尽可能活捉。
近期指令： 确认昆仑镜基地异常能量反应，抓捕或清除吴恕小队。有一艘更强大的“审判庭”旗舰——“荆棘女王号”正在赶来地球圈的途中！
片刻之后，吴恕收回手指。毒刺如同虚脱般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口水直流，显然大脑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怎么样？”山猫迫不及待地问。
“月球基地的位置和部分结构拿到了。审判庭还有更强的主力正在赶来。”吴恕言简意赅，“山猫，尽快破解战舰数据库，特别是关于月球防御体系、‘主脑’核心区域以及那个‘清道’计划的所有信息。”
“交给我！”山猫立刻扑向主控台，开始全力破解。
吴恕又看向林薇：“帮他稳定一下伤势，别让他死了。他脑子里可能还有有用的东西。”
林薇点点头，上前用生命能量维持住毒刺的基本生机，但眼神中并无多少同情。
吴恕走到舰桥舷窗前，望着外面巍峨的雪山。逃走的侦察器必然已经将信息传回。留给他们的时间更少了。必须在“荆棘女王号”抵达之前，潜入月球基地，打乱“主脑”的计划。
…
数小时后，山猫发出一声欢呼：“破解完成！大部分加密数据都下载了！哇哦…这里面好东西真不少！月球基地的详细地图、巡逻路线、甚至部分武器的能量频率都有！”
她脸色又忽然一肃：“不过关于‘主脑’核心区和‘清道’计划的资料，加密等级高得离谱，而且有很强的反破解机制，强行突破可能会触发数据湮灭…需要时间。”
“带回基地，慢慢研究。”吴恕下令，“清理战舰，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搬回去。然后…把这堆废铁彻底处理掉。”
…
就在吴恕他们忙碌着收缴战利品时，那片逃走的微型逃生舱，已如同受惊的游鱼，以极限速度冲出了大气层，将一段加密的、包含“毒牙号”失联前最后影像（吴恕引动地脉之阵、战舰坠落）及紧急预警的信息，发送向了遥远的月球方向。
月球暗面，克莱门汀环形山基地深处。
冰冷的指令大厅内，巨大的主屏幕上正显示着那段来自昆仑山的惊悚影像。尤其是吴恕悬浮于空，引动山川之力，轻易制服一艘审判庭突击舰的画面，让所有看到它的高级军官和研究人员都感到一股寒意。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开来。
良久，一个电子合成般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通过无处不在的扬声器响起，声音来源，正是中央那巨大的、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主脑。
“目标‘异常体01’威胁等级上调至最高级。判定已初步掌握‘圣物’联动自然力量的运用方式。”
“命令：‘荆棘女王号’加速前往目标区域。授权其动用‘净化协议’。”
“命令：月球基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清道’计划相关实验优先级提升。”
“捕获或毁灭‘异常体01’，为伟大的进化…扫清障碍。”
冰冷的命令回荡在大厅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非人的决绝。
风暴，正在加速汇聚。而吴恕的下一步，将是直刺风暴的中心——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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