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无声启程
特训结束时那短暂的、来源不明的蓝牙扫描信号，像一根细微的冰刺，扎在团队每个人的心头。安曼反复检查了系统日志和所有设备，确认没有数据泄露，但那瞬间的探测行为本身，已足够令人不安。对手的触角，似乎无孔不入，甚至可能已经渗透到了他们自认为安全的日常空间。
没有时间深究，出发的日子已至。
机场国际出发大厅，人流如织，喧嚣而忙碌。林晓、安曼和石磊混在人群中，穿着普通，行李精简，看起来与任何一支普通的出境旅行团无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三枚冰冷的、带着彼岸花标志的徽章，此刻正紧贴在他们衣内的隐蔽处，如同三颗随时可能被遥控引爆的炸弹。
孙炜和几位核心导师前来送行。孙炜的眼睛红肿，他用力握着林晓的手，声音哽咽：“林主厨，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家里……家里一切有我！”
林晓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苏杭并未现身，他早已按照计划，通过其他渠道，先行一步。
通过安检，登上飞往日内瓦的航班。机身庞大的波音客机，此刻像一个巨大的金属囚笼，将数百名乘客与外界隔绝。找到座位安顿下来，系好安全带，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加大，飞机开始在跑道上加速，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失重感，挣脱地心引力，冲入云层。
窗外，熟悉的城市变得越来越小，最终被厚重的云海彻底吞没。机舱内，灯光调暗，播放着轻柔的音乐，空乘人员开始进行安全演示，一切看起来平静而寻常。
然而，林晓三人却无法放松。安曼看似闭目养神，手指却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那是在模拟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代码流程。林晓则借着翻阅航空杂志的掩护，目光锐利地扫过机舱内每一个乘客的面孔，试图分辨其中是否混有可疑的视线。
石磊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开始还算平静，只是好奇地看着窗外的云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飞机进入平流层，飞行趋于平稳，周围只剩下引擎持续的低沉嗡鸣时，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
他不再看窗外，而是微微蹙起眉头，身体不自觉地绷紧，鼻翼开始以一种异常的频率轻轻抽动，像是在努力捕捉着什么极其微弱、却又让他极其不适的气息。
“怎么了？”林晓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压低声音问道。
石磊转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逐渐加深的不安，他小声说：“林主厨……好像……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
“味道……不对。”石磊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在耳语，“飞机里的味道……除了空调、食物、还有很多人身上的味道……下面……好像混进了一点别的东西……”
“是什么？”安曼也警觉起来，微微侧身。
石磊努力地分辨着，眉头越皱越紧：“很淡……非常淡……像是……消毒水，但又不一样……更冷……有点像……有点像那时候……实验室里的味道……但是被藏起来了，混在别的味道里面……”
实验室的味道！“彼岸花”实验室那混合着化学试剂、消毒水和某种冰冷金属的气息？！
林晓和安曼的心同时一沉。难道对手已经将触角伸到了这万米高空的航班上？在他们的行李里做了手脚？还是……就在这机舱的某个角落？
“能确定来源方向吗？”林晓冷静地追问。
石磊闭上眼睛，全力调动着他那受损却依旧敏锐的感官。他像一台精密却部分电路短路的雷达，在充斥着各种“噪音”的环境中，艰难地搜寻着那丝熟悉的、“冷石头”般的危险信号。
“……不行……太散了……”几分钟后，他沮丧地睁开眼，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好像……到处都是，又好像……哪里都不是……像是……像是整个飞机……都被那种味道……轻轻地洗过一遍……”
这个结论，比确定一个具体的来源更让人毛骨悚然。如果石磊的感知没错，那意味着他们从踏上这架飞机开始，就已经身处在一个被某种气息标记或污染的环境之中。这并非针对他们个人的袭击，而更像是一种……无差别的、背景式的存在。
航班继续在平流层平稳飞行，窗外的阳光刺眼而纯净，云海如同无垠的雪原。机舱内，大部分乘客已经陷入沉睡，或戴着耳机观看娱乐节目，一片祥和。
但在这祥和的表象之下，林晓、安曼和石磊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与寒意。对手的庞大与莫测，再次以一种超出他们想象的方式展现出来。他们甚至无需派人跟踪，因为整个旅程，或许都在对方的某种“场”的笼罩之下。
安曼悄悄取出一个微型环境检测仪（非电子，基于化学试纸原理，避免触发可能存在的电子监控），对着空气进行了采样，但试纸没有任何异常显示。那种“味道”，显然超越了常规化学检测的范畴。
石磊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不再试图去分辨那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的“冷”。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那里面装着苏杭给他的一些安神的、气味温和的天然香料。此刻，只有这些熟悉的味道，能给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林晓看着窗外下方那仿佛永恒不变的云海，目光深沉。
这趟旅程，从起飞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简单的物理位移。他们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精准地推向一个预设的轨道，驶向那片隐藏在阿尔卑斯山麓与日内瓦湖光山色之下的……未知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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