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汽还未完全散尽，陆沉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发尾。
透过磨砂玻璃看见李若雨正蜷在浴缸边，膝盖上搭着他的白衬衫。
她刚洗完澡，发梢滴着水，发间还沾着片没冲净的茉莉花瓣。
是她睡前在床头柜插的那支。
“宝宝。”
他推开门，浴巾松松垮垮挂在腰间。
“你衬衫沾了花瓣。”
李若雨抬头，眼尾还泛着水汽：
“是吗？”
她低头扯了扯衣角，花瓣“啪嗒”掉在地上。
“可能是早上摘的茉莉太顽强。”
陆沉弯腰拾起花瓣，夹进床头柜的便签本里：
“留着当书签。”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帮她擦头发。
“头发没吹干就跑出来，不怕头疼？”
“吹了。”
李若雨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还带着浴室的凉意。
“你吹风机太吵，我躲在被子里吹的。”
陆沉低笑：
“那我下次调静音模式。”
他忽然俯身，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垂。
“不过……被子里吹头发，像只偷藏松果的小松鼠。”
李若雨捶了他一下，却没躲开。两人闹了会儿，才各自回房换衣服。
陆沉套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李若雨穿了件米白的针织开衫，下摆扎进牛仔裤里。
布丁早就在客厅等得不耐烦，叼着牵引绳在玄关转圈，尾巴甩得像螺旋桨。
“走，遛弯去。”
陆沉弯腰把牵引绳系在它项圈上。
“别冲太快，你爹我膝盖不好。”
“谁是你跌？”
李若雨笑着戳他腰。
“我牵它。”
她接过牵引绳，布丁立刻安静下来，乖乖跟在她脚边。
楼道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
陆沉走在后面，看着李若雨的背影。
开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浅蓝的睡裤，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水汽，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常比任何电影画面都动人。
单元门“吱呀”一声打开，晚风裹着桂花香涌进来。
小区的路灯次第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布丁兴奋地往前冲了两步，又被李若雨拽住：
“慢点儿，别吓着散步的奶奶。”
前方长椅上，张奶奶正摇着蒲扇逗孙子。
小娃娃看见布丁，立刻蹬着小短腿扑过来：
“狗狗！狗狗！”
“小心摔着。”
李若雨蹲下身，把布丁抱起来。
“这是布丁，会握手哦。”
布丁似乎知道要表演，乖乖伸出前爪。
小娃娃攥住它的爪子晃了晃，咯咯笑个不停。
张奶奶直夸：
“若雨啊，这狗训练得真好，比我家那只会拆沙发的强多了。”
“奶奶您过奖。”
李若雨把布丁放下来，顺手帮小娃娃擦了擦沾在脸上的饼干渣。
“它也就这点本事。”
陆沉站在一旁笑，忽然听见张奶奶喊：
“小陆也来啦？听你爸妈说，你最近在学什么软件？”
“UG建模。”
陆沉走过去。
“给朋友工作室帮忙做产品设计。”
“大学生就是厉害。”
张奶奶感叹。
“我家小孙子学个拼音都费劲。”
李若雨逗小娃娃：
“宝宝要不要跟姐姐学拼音？a-o-e——”
小娃娃吐着舌头躲进奶奶怀里，惹得众人哄笑。
布丁趁机叼走张奶奶脚边的蒲扇，摇摇晃晃跑远，逗得老人追着喊：
“小调皮！”
三人说笑了一阵，张奶奶抱着孙子回家。
李若雨牵着布丁继续往前，陆沉跟在她身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刚才奶奶问起我工作，你说我是不是该跟家里说，我还在攒钱买房？”
“当然要说。”
李若雨望着远处的景观树。
“你爸妈总担心你在外面吃不好，上回视频还说要给你寄腊肉。”
“寄了。”
陆沉摸出手机翻照片。
“上周收到，真空包装的，香得整层楼都问。”
李若雨噗嗤笑出声：
“王浩还说，他老婆闻着味儿都流口水，非让他拍视频问链接。”
两人走到中心花园，喷泉在夜色里泛着粼粼波光。
布丁跑到喷泉边，试探着舔了舔水面，被李若雨喝止：
“脏死了，回去给你洗澡。”
“它哪知道脏。”
陆沉弯腰把布丁抱起来。
“跟你小时候偷喝自来水似的。”
“我那是好奇！”
李若雨瞪他。
“哪像它，见着水坑就往里跳。”
陆沉抱着布丁往回走，忽然说：
“下周末刘杰结婚，你真要去选花？”
“嗯。”
李若雨点头。
“王浩发了请柬设计图，林教授喜欢手作，我跟他提了做干花相框。”
“需要帮忙吗？”
陆沉把布丁放下。
“我周末没课，可以陪你挑花材。”
“好啊。”
李若雨眼睛亮起来。
“花市新到了蓝雪花，说是能养半个月。”
布丁似乎听懂了“花市”，挣脱陆沉的手往前跑，牵引绳在手里绷得笔直。
李若雨笑着追：
“慢点儿！别被自行车撞到！”
小区外的夜市还热闹着。
炸串摊的油香混着烤红薯的甜，飘出好远。
李若雨拽着陆沉的袖子：
“去买串烤肠？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你胃不好，少吃辣。”
陆沉却已经买了两串，递到她手里。
“微辣的，不刺激。”
李若雨咬了一口，辣椒面在舌尖炸开，她被呛得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陆沉立刻递来矿泉水：
“说了少吃辣……”
“没事没事。”
她笑着摆手。
“就是太香了。”
两人沿着夜市逛，布丁被陆沉抱在怀里。
它闻不得烤肠味，直往他卫衣里钻。
路过饰品摊，李若雨被一串贝壳手链吸引：
“这个好看，像海边的浪花。”
“买。”
陆沉立刻付钱。
“送你。”
“太贵了。”
李若雨想摘下来。
“几十块钱能买十串。”
“送你就不贵。”
陆沉把链子给她戴上。
“以后散步，我牵着你，你戴着它，像带着一片海。”
李若雨的手指抚过贝壳，凉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她抬头看他，路灯在他脸上镀了层柔光：
“陆沉，你总是这样……”
“怎样？”
“把小事说得像大事。”
“因为对你，再小的事都是大事。”
回家时已近十点。
布丁趴在玄关的地毯上，尾巴有气无力地晃着。
它今天玩得太疯，连最爱的鸡肉罐头都没力气讨要。
李若雨去给它倒温水，陆沉站在窗边看月亮。
今夜的月很圆，像块浸在水里的白玉，把小区的树影都染成了银灰色。
“明天天气预报说有雨。”
他忽然说。
“周末去花市，记得带伞。”
“知道啦。”
李若雨擦着手出来。
“你明天不是要交建模图？早点睡。”
“等你睡了我再睡。”
陆沉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
“今天……很开心。”
“我也是。”
李若雨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比吃了十串烤肠还开心。”
布丁不知何时醒了，它悄悄爬上沙发，蜷在他们脚边，尾巴尖轻轻扫过陆沉的拖鞋。
月光透过纱帘，在三人身上织出重叠的影子。
这个夜晚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没有海誓山盟的承诺。
有的只是一起遛狗时的笑闹，是夜市里递来的烤肠，是路灯下牵紧的手。
陆沉低头吻了吻李若雨的发顶，轻声说：
“晚安，我的宝宝。”
李若雨闭着眼笑：
“晚安，我的陆沉。”
窗外的月光更柔了，布丁的鼾声轻得像片羽毛。
这个家，在夜色里，愈发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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