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朝阳区的Ip地址像一根刺扎进陈默的意识里。他盯着终端屏幕,手指停在发送指令后的空白界面上。
三分钟前,那个被切断的瑞士服务器再次尝试连接,伪装成系统更新请求。目标仍是欧洲财务数据库核心层。程雪拦截成功,但这次的信号来源不再是境外,而是国内运营商联通的固定宽带节点。
内部人员操作的可能性升至最高。
他刚下达封锁全部跨境备份端口的命令,桌上的终端震动。新消息来自陆明远。
“已申请到证据复查权限,理由是‘疑似跨国毒物使用关联案件’。警方同意我带技术团队二次勘查王婶公寓。”
陈默回:“立刻行动,重点查书桌、床头柜、衣柜夹层。”
不到二十分钟,陆明远发来一张照片。一支老式钢笔躺在白色物证袋中,黄铜笔帽磨损严重,表面刻着细痕。
陈默放大图片。笔帽内侧有一行小字:陈氏永续。
他的呼吸顿了一下。
这四个字他见过。二十年前周建国女儿被绑架案的赎金信上,落款就是这四个字。当时警方认定这是只有家属才知道的秘密标记,用以验证真伪。
周建国生前习惯用这支笔记账。他曾说,电子数据能改,墨迹不会骗人。
可这支笔怎么会出现在王婶手里?
他拨通陆明远语音通话。
“你怎么找到的?”
“卧室书桌第三个抽屉底部有暗格。”陆明远声音低,“拉开后发现空着,但边缘有新鲜划痕。撬开背板,笔就藏在里面。没有指纹,被人擦过。”
“带回实验室。”
“已经密封。另外……我在她床底发现一个烧过的铁盒残片,只剩一角,上面有银行标志轮廓,像是瑞士信贷。”
陈默沉默几秒。“让程雪比对图像数据库,看能不能还原内容。”
挂断后,他转接方媛。
“我要查一家注册在楚格州的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身份必须挖出来。不能走金融渠道,容易惊动对方。”
“什么名义?”
“以《风尚全球》杂志做专题调查,主题是‘隐形慈善家:谁在幕后资助东欧孤儿院’。你联系瑞士商事登记处,申请公开受益人档案副本。”
“明白。这种项目他们通常会配合媒体。”
两小时后,方媛回电。
“拿到了。公司实际控制人是一名男性,出生证明母亲栏空白,父亲栏无记录。但附有一份私人dNA检测报告,显示其基因序列与周建国匹配度99.8%。”
陈默握紧终端。
私生子。
周建国从未对外提起过这个孩子。当年他女儿遇绑,家族施压要求支付赎金时,曾有人传言他有个非婚生子在国外,怕影响声誉才一直隐瞒。
原来是真的。
“对方现在做什么?”
“金融业,专营离岸信托和资产托管。所有法律文件由代理签署,本人从未露面。但他经手的几笔基金流向,都指向赵宇早年的海外账户。”
陈默闭眼片刻。
这不是巧合。
周建国死前半年,赵宇开始频繁接触境外资本。那时陈默正筹备新能源板块上市,财务审核极严。周建国作为财务总监,必然察觉异常。
他可能早就发现了赵宇的布局。
而这个私生子,是他埋下的后手?
手机再次亮起。陆明远发来视频。
镜头对准一支拆解中的钢笔。笔管被x光扫描后发现金属夹层,技术人员从中取出一片碳化纸片。
“只有半张。”陆明远说,“烧得不彻底,边缘还能看出卡体形状。”
画面切换到复原图像。程雪远程处理后拼出前六位编号:ch-ZG-7719。
陈默立即调取数据库。
楚格州私人银行VIp客户序列,编号对应账户名为“phoenix Legacy”,开户时间为三年前七月十五日,正是赵宇设立首个离岸信托的同一天。
账户资金来源不明,但过去三个月,每月都有小额转账汇入,金额刚好能维持账户活跃状态。
不是为了用钱。
是为了保号。
他在等某个时机激活它。
陈默把编号写在纸上,旁边列出三条线索:
1. 王婶携带微型摄像头,物理接入服务器传输数据;
2. 北京朝阳区Ip试图重连被封端口;
3. b7层档案室凌晨三点四十七分,已注销的周建国门禁卡异常刷卡。
三件事时间接近,必然有关联。
王婶死了,但她只是执行者。背后的人利用她的清洁工身份进入机房,通过特制工具完成数据导出。而真正控制整个链条的,是那个躲在瑞士的私生子。
可门禁卡怎么会被刷?
那张卡属于周建国,半年前随他的死亡宣告作废。系统记录显示最后一次使用是在葬礼当天,用于提取个人物品。
除非……
有人复制了卡片信息。
他立刻通知程雪:“查b7层门禁系统日志,找是否有未授权设备接入记录,时间范围是过去七天。”
五分钟后,回复来了。
“b7层交换机在昨夜03:42被接入一台便携式读写器,持续连接117秒。设备型号为FS-9000,常用于门禁卡复制。信号源来自地下车库d区监控盲区。”
又是内部作案。
对方不仅知道周建国的遗物藏匿方式,还能接触到公司核心区域的硬件设备。
陈默站起身,在木屋内来回走动。
周建国留下的这支笔,不只是线索。它是钥匙。
刻字“陈氏永续”是确认身份的暗号,密钥残片是通往隐藏账户的凭证。而那个私生子,既是继承者,也是监视者。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立即拨通方媛。
“那个私生子,有没有出入境记录?”
“有。每年七月都会入境一次,停留不超过48小时。地点固定——南郊清泉寺。”
陈默眼神一凝。
清泉寺。
周建国葬在那里。每年忌日,都有匿名人士送去一束白菊。安保系统拍到过几次背影,但从不露脸。
原来是他儿子。
那人回国不是为了祭拜父亲。
是为了接收指令。
或者,传递信息。
他重新看向终端,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私生子掌握父亲留下的秘密通道,通过王婶完成数据泄露;同时安排人在总部复制门禁卡,准备下一步行动。北京的Ip地址属于中间跳板,真正的控制中心仍在瑞士。
但他们为什么要暴露?
幽灵接口已被切断,按理应暂停活动。可对方依旧尝试连接,甚至不惜暴露境内节点。
只有一个解释:
他们在等一个信号。
只要服务器回应一次,就能确认通道是否完全失效。如果失败,就会启动备用计划。
而备用计划的内容,一定藏在那张完整的密钥卡里。
他拿起打印出来的残片图像,指尖划过烧焦的边缘。
这时,陆明远来电。
“钢笔原件已送至安全实验室。我在笔夹内侧发现一行极细的刻痕,像是数字编码。”
“发过来。”
图片传来。放大后可见一组模糊数字:7719-███-████。
前四位与密钥卡一致。
剩下的部分残缺,但格式符合银行二级验证代码。
陈默输入系统比对,触发一条沉寂已久的记录:
【凤凰计划·应急预案】
> 若主控系统失联,可通过ch-ZG-7719账户发起三级认证,激活备用指挥链。
这个账户,是周建国设下的应急通道。
不是为赵宇服务。
是为他准备的。
风雪拍打着窗户。陈默坐在灯下,手中握着那张密钥卡影像。
他知道父亲的老部下从未背叛。
那个人用死亡掩盖真相,把秘密交给一个不敢相认的儿子,等着有一天,有人能看懂这支笔的意义。
桌上的终端忽然弹出警报。
程雪的消息跳出来:【b7层档案室再度出现异常刷卡,卡片编号仍为周建国旧卡。时间:03:47。】
同一时间。
同样的动作。
就像某种仪式。
陈默打开通讯界面,输入一行字:【调取该时段所有电梯和走廊监控,锁定刷卡后三分钟内的出入人员。】
他按下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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