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的木门 “吱呀” 一声合上，秦伯落下黄铜锁扣，锁舌入槽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转身点亮柜台上的油灯，昏黄的光晕漫过整齐的药罐，将药香染得暖意融融，恰好驱散了夜露带来的微凉。
孟小凡坐在竹凳上，指尖仍残留着丹田暖光的余温。柳莹儿被秦伯劝回家照看小石头，临走时那双眼眸里的担忧与好奇，像颗种子埋在他心底。他望着秦伯从里屋搬出紫檀木匣，匣身云纹在油灯下流转，忽然想起杏花巷那缕破体而出的微光，喉结忍不住动了动：“秦伯，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秦伯将木匣放在柜面，指尖抚过冰凉的云纹，银白的发丝在光晕中泛着柔和的光泽：“那是浩然气，上古侠修一脉所修的正统气脉。”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白天捡的血煞佩，玉佩已失却黑气，只余下暗沉的玉质，“与血煞宗的邪气相冲，最能破邪驱恶。”
孟小凡猛地站起身，胸口因激动而起伏：“侠修？就像话本里那些斩妖除魔的侠客？”
“比话本里的更重风骨。” 秦伯打开紫檀木匣，里面并非药材，而是卷泛黄的绢册，封皮写着 “养气诀” 三个古篆，墨迹虽淡却透着刚劲，“上古侠修以‘浩然’为基，以‘侠义’为刃，不恋飞升，只护苍生。只是后来天地灵气渐稀，这一脉便没落了，没想到竟在你身上重现。”
他将绢册推到孟小凡面前，指尖叩了叩柜面：“要修浩然气，得先懂修行境界。如今世间修士境界大致分为后天、先天、筑基、金丹、元婴五层，每层又分初、中、高、巅峰四重。”
见孟小凡听得专注，秦伯继续道：“后天境是打基础，需引气入体，滋养筋骨皮肉，让凡胎肉体变得强韧。先天境则是气沉丹田，可内视经脉，真气能在体内自如流转。筑基境需凝聚筑基丹，丹田化作气海，寿元增至两百载，才算真正踏入修士行列。往后金丹、元婴更是一步一重天，那便是仙凡之别了。”
孟小凡摩挲着绢册封面，指腹划过凹凸的古篆：“那我刚才……”
“你濒死之际执念催生浩然气，算是误打误撞引气入体，勉强够得上后天一重初期。” 秦伯眼神里藏着赞许，“但浩然气特殊，需以‘心’养‘气’，心不正则气散，心不刚则气弱，比寻常修士更难精进。” 他翻开绢册，首页画着繁复的经脉图，旁注着蝇头小楷，“这《养气诀》是浩然气入门心法，能帮你稳固气脉，引气归流。”
孟小凡按照绢册所示，盘膝坐在竹凳上，闭眼凝神。油灯的光晕落在他脸上，映得神情格外专注。他试着回想杏花巷丹田暖光涌动的感觉，刚一凝神，丹田处便传来熟悉的温热，那团 “火种” 轻轻颤动，一缕细微的暖流顺着经脉缓缓游走，所过之处经脉微微发胀，却带着说不出的舒畅。
“凝神守一，气随意走，意随心动。” 秦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安神的力量，“浩然气本就藏于人心，无需刻意外求，只需守住那份护持之心，气自会流转。”
孟小凡依言调整心神，父亲的嘱托、莹儿的笑颜、镇民的期盼渐渐在脑海中清晰。那份想要守护的执念越发坚定，丹田的暖流也随之壮大，像溪流汇成小河，顺着经脉循环往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暖流流过四肢百骸时，筋骨都在微微震颤，仿佛在被精心滋养，连白天打斗留下的细微瘀伤，都在暖流拂过後彻底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眼，眸中闪过一丝清亮的光彩。丹田处的暖光已凝成一团稳定的气旋，轻轻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有细微的暖流溢出，滋养着全身。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得浑身轻盈有力，之前的疲惫酸痛一扫而空，连呼吸都变得绵长顺畅。
“成了。” 秦伯端起桌上的凉茶递给他，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浩然气初成，已是稳稳的后天一重。只是切记，不可滥用此气，更不可恃强凌弱，否则气脉易浊，再难精进。”
孟小凡接过凉茶，一饮而尽，清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与丹田暖流相互呼应。他看着秦伯，忽然想起这三年来老人的悉心照料，想起药铺檐下的铜铃，想起无数个晒药的清晨：“秦伯，您早就知道我能修浩然气，对不对？”
秦伯摩挲着紫檀木匣的云纹，沉默片刻，缓缓道：“三十年前我在漠北，曾见过最后一位侠修，他的浩然气与你今日所发气息如出一辙。他临终前托我保管这《养气诀》，说‘凡骨亦可养浩然，心正自能破阴霾’，我守了三十年，总算等到了传人。”
油灯的光晕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一老一少，一坐一站，像幅传承的画卷。孟小凡握紧手中的《养气诀》，绢册的粗糙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却让他无比安心。他知道，这卷泛黄的绢册，不仅是一本心法，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 那份属于上古侠修的坚守，如今传到了他的手上。
秦伯将紫檀木匣收好，锁进柜台最深处的抽屉：“赵家吃了亏，定会请血煞宗的人来寻仇。你刚入后天境，绝非对手，这几日需勤练《养气诀》，稳固境界。” 他从药柜里取出个瓷瓶，倒出三枚褐色药丸，“这是聚气丹，每日一枚，可助你凝聚浩然气。”
孟小凡接过瓷瓶，丹药的清香扑面而来。他低头看着瓶身上 “济世堂” 的刻字，又抬头望向窗外，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银霜。檐下的铜铃偶尔轻响，声音清脆，像是在为这新诞生的侠修，轻轻送上祝福。
“秦伯，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孟小凡握紧瓷瓶，眼神坚定，“更不会让浩然气蒙尘。”
秦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是重新拿起药锄，开始整理柜台上的药材。油灯的光晕里，药香与浩然气的暖意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济世堂的每个角落。孟小凡知道，从今晚起，他的凡骨人生，真正踏上了一条充满荆棘却无比光明的路 —— 那条属于侠修的路，那条以浩然气撑起朗朗乾坤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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