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坊的锻铁声在谷雨时节敲出了新节奏,李大宝握着刻刀,在护堤桩上凿刻《淬火歌》的短句,铁屑落在新抽的柳芽上,像撒了把碎金子。他闺女蹲在旁边玩铁渣,把 “火星跳” 三个字摆成了小花朵 —— 这是跟着铁花书院的先生学的,说叫 “象形诗”。
“大宝,塞北的商队到了!” 狗剩的破锣嗓子惊飞了槐树上的知更鸟,“领头的老突厥举着你的《淬火歌》,说要找‘能让铁锤唱歌的诗仙’!”李大宝的刻刀 “当啷” 落地,砸在自己脚背上:“我的娘嘞!咱就是个臭打铁的,咋还成了诗仙的跟班?” 他慌忙抹了把脸,却把煤灰抹成了八字胡,“快带他们去见殿下,就说咱的铁锤只认铁矿,不认诗仙的帽子!”
塞北商队的驼铃声在朱雀大街响成一片,领头的老突厥穿着缀满银铃的皮袍,怀里抱着卷羊皮纸,上面歪歪扭扭抄着《冰河曲》。李天泽刚走出神火坊,就被银铃声围了个严实,老突厥的汉语混着风沙味:“尊贵的诗仙大人,我们可汗说,您的诗能让战马停蹄,让冰河让路,恳请您为草原写首《驯马歌》!”
围观的百姓们哄笑起来,卖炊饼的王老汉凑趣道:“老突厥,咱殿下的诗是铁水淬的,你们的战马喝了,准保比喝马奶还精神!”李天泽看着羊皮纸上晕开的墨迹,忽然想起老龙弯战役中,柔然俘虏跟着匠人弟兄哼《淬火歌》的场景。他接过老突厥递来的狼毫笔 —— 其实是根磨尖的马骨,在羊皮纸上写下:
铁蹄踏碎万里沙,锤头敲开千重霞。若问草原谁作主?牛羊驮诗走天涯。
老突厥盯着歪歪扭扭的汉字,忽然跪地亲吻羊皮纸:“天神在上!这诗里有战马的嘶鸣,有铁矿的心跳!” 他忽然解下腰间的银酒壶,“恳请诗仙大人赐名,我们商队从此就叫‘火羊队’,驼铃里都要刻上您的诗句!”
这场面惊得翰林学士们直揉眼睛,李公子捏着折扇的手都在发抖:“成何体统!皇子与蛮夷称兄道弟,还写这种不伦不类的诗!” 他忽然看见林玲儿抱着《民间谣谚集》经过,袖口露出的突厥文译本让他瞳孔骤缩,“了不得!二皇子竟私通塞北,把诗卖给胡人!”
金銮殿的弹劾声比雷雨来得还快,御史中丞赵大人这回换了副哭丧脸,折子上盖着十三道御史印:“陛下,二皇子将《神火诗集》译成突厥文,分明是里通外国,妄图用妖诗惑乱蛮夷!”李天泽却带着老突厥走进殿中,后者的皮袍上还沾着神火坊的铁渣:“赵大人说错了,这不是妖诗,是让塞北百姓知道,大魏的铁能铸剑,也能写诗;大魏的火能御寒,也能照亮草原。” 他忽然展开突厥文译本,上面配着匠人锻铁的插画,“您瞧,他们把‘汗滴成诗’译成‘汗水是星星的种子’,比咱们的翰林译得妙多了。”
二皇叔李世璟忽然用刀柄敲着台阶打节拍:“老子在塞北就说,咱大魏的诗能当箭使!现在好了,突厥人拿诗当护身符,比老子的军旗还管用。” 他忽然瞪向赵大人,“你说惑乱蛮夷?老子看你才是被酸诗惑乱了脑子!”
朝会的画风突然跑偏,老突厥趁机献上绣着《冰河曲》的羊毛毯,毯角还织着李大宝挥锤的剪影。皇帝李世隆摸着毯面上的铁砧纹路,忽然轻笑:“天泽,你这诗仙当得妙 —— 既让塞北人知道大魏的铁火,又让他们的驼铃里响着咱百姓的调子。” 他忽然指向殿外的春雨,“当年淑妃在黄河堤上,不也盼着这样的光景?让水患成诗,让苦难成歌。”
退朝后,李天泽在御花园遇见林玲儿,她正教老突厥的孙女辨认铁制诗签。小姑娘啃着 “火成星” 的铁签,口水把突厥文泡得发亮,活像只小铁羊。“林姑娘这是要开跨国诗塾?” 李天泽笑着递过块刻着玉兰纹的铁牌,“突厥文的《神火诗集》,比咱们的雕版还锋利。”林玲儿擦了擦小姑娘的嘴角,忽然从袖中掏出封密信,封口是三皇叔旧部的菊花印:“民女发现,有人借翻译诗稿之名,在突厥文里暗藏河道图 —— 老龙弯的水闸图纸,怕是泄露了。”
李天泽的指尖在铁牌上敲出《淬火歌》的节奏,忽然想起老突厥皮袍上的铁渣 —— 那是神火坊特意留下的 “防伪标记”。他忽然轻笑:“无妨,咱们的诗里藏着真铁,他们的阴谋里藏着豆渣。告诉猫妖,下次给突厥商队的诗稿,每行末尾都嵌上‘豆苗’纹 —— 让老鼠啃诗时,硌掉门牙。”
是夜,神火坊的锻铁炉旁围满了塞北商人,李大宝正教他们用铁锤刻诗,火星子溅在羊毛帽上,像撒了把流星。老突厥的驼队启程时,每个驼铃都系着铁制诗签,叮叮当当的响声里,混着不太标准的《淬火歌》调子:“铁锤砸,火星跳,淬火水里响鞭炮……”
李天泽望着驼队消失在暮色里,忽然想起林玲儿整理的塞北民谣,其中有首《融雪词》:“雪化水,水养鱼,鱼衔诗,游千里。” 他忽然觉得,大魏的诗,就该像这融雪的河水,流经草原,滋养良田,让每个握锤的、牧羊的、耕种的人,都能在生活里敲出属于自己的节拍。
金銮殿的更漏声传来,李天泽案头的《神火诗集》突厥文版散发着羊皮的香气,旁边放着李大宝新刻的诗签 —— 这次刻的是老突厥的《驯马歌》。他忽然轻笑,觉得这才是诗的真意:不是困在翰林院的墨水瓶里,而是奔跑在塞北的草原上,跳跃在匠人的铁锤下,流淌在百姓的日子里。
次日清晨,朱雀大街的孩子们追着塞北驼队学突厥语的《冰河曲》,李大宝的闺女举着铁签跑在最前头,小辫子上的铁铃铛响成一片。李天泽抱着铁苗路过,小丫头忽然指着驼队,含糊不清地喊:“星、星!”他忽然明白,所谓 “大魏诗仙”,从来不是写在史书里的封号,而是刻在千万人心里的星火 —— 当铁匠的锤头、牧人的驼铃、农人的锄头,都能碰撞出诗的火星,这天下,便处处是永不熄灭的神火。
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林玲儿站在 “铁骨冰心” 的题字前,望着塞北方向的云霞,忽然轻笑。她知道,李天泽的诗路,早已超越了朝堂的是非,像老龙弯的水闸,既挡得住洪水,也放得开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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