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沈梦瑶早早地让佣人收拾好了二楼的小客厅作为临时画室。她换了一身淡绿色的旗袍，头发也精心梳理过，还特意喷了一点法国香水。
“小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小翠一边帮她整理画具一边好奇地问。
沈梦瑶脸微微一红：“哪有，只是学画画而已。”
三点整，门铃准时响起。沈梦瑶的心跳突然加快，她让小翠去开门，自己则假装专注地翻看一本画册。
“沈小姐。”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梦瑶抬头，看见顾远之站在门口。他今天换了一身深蓝色的长衫，虽然依旧朴素，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顾先生，您真的来了。”沈梦瑶起身相迎，“请坐。”
顾远之环顾四周，沈家的豪华显然让他有些拘谨。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指定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局促。
“顾先生不必紧张，”沈梦瑶微笑道，“我父亲虽然严厉，但今天他不在家。”
顾远之点点头，神情稍微放松了些：“沈小姐想学什么？素描、水彩还是油画？”
“都可以，只要是你擅长的。”沈梦瑶说，“其实我更想了解你是怎么把人物画得那么传神的。”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顾远之耐心地教导沈梦瑶基本的素描技巧。他的讲解深入浅出，时不时还会亲自示范。沈梦瑶发现，当他谈起绘画时，眼中的忧郁会暂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热情。
“你的手腕要放松，”顾远之轻轻托起沈梦瑶的手腕指导她握笔的姿势，“画画不是写字，不需要那么用力。”
他的手指温暖干燥，触碰的瞬间，沈梦瑶感到一阵微妙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她偷偷抬眼看他，发现顾远之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我...我自己试试。”沈梦瑶慌忙抽回手，心跳如擂鼓。
课程结束时，夕阳再次西沉，金色的光芒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顾远之收拾画具准备离开，沈梦瑶突然说：“顾先生，明天还能来吗？”
顾远之停下动作，犹豫了片刻：“沈小姐，以您的家境，完全可以请到上海滩最好的画家...”
“但我只想要你教。”沈梦瑶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坚定，“你的画里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顾远之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好，明天同一时间。”
就这样，顾远之成了沈梦瑶的绘画老师，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在沈家洋房。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关系逐渐从师生变成了朋友。沈梦瑶了解到顾远之毕业于杭州国立艺专，因家道中落不得不靠卖画为生。他的父亲曾是苏州一个小有名气的文人，因病早逝，留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我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有一天课程结束后，顾远之望着窗外的斜阳轻声说，“可惜我现在只能画些商业作品糊口。”
沈梦瑶听出了他话中的落寞，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你的才华终会被世人认可的。”
顾远之转头看她，两人的目光在夕阳中交汇，一时无言。那一刻，沈梦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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