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墨白是在一阵温和而持续的滋润感中恢复意识的。
仿佛干裂的大地迎来了甘霖，他那几近枯竭的识海，被一股纯净柔和的力量缓缓滋养着，刺痛与撕裂感正在缓慢消退。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继而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岩石洞顶，以及一旁那双瞬间亮起、充满惊喜与担忧的银瞳。
“楚……纪野……”他的声音沙哑微弱，如同蚊蚋。
“少主！”楚纪野巨大的头颅立刻凑近，小心翼翼地蹭着他的脸颊，喉咙里发出压抑着激动与后怕的低沉呜咽。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时墨白想抬手抚摸他，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动一根手指都极为艰难。他只能微微转动眼珠，打量着所处的环境——一个干燥的洞窟，洞口被藤蔓遮掩，隐约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风声与水声。陈管事和几名幸存者靠在岩壁旁，脸上带着疲惫与劫后余生的茫然。而那口散发着微弱灵气的泉眼，正位于洞窟中央。
“是这泉水……”时墨白立刻明白了自己能够苏醒的原因。
“嗯。”楚纪野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坠鹰涧底……暂避。”
他简单地将逃离龙陨之地后遭遇多方追杀、收到神秘玉简、以及强行闯入这坠鹰涧洞窟的经过，通过意念传递给了时墨白。
时墨白静静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他没想到自己昏迷期间，局势竟已恶劣到如此地步。万兽山庄、影杀殿、未知御兽师……如今更是被多方势力围困在这绝地。而楚纪野为了护他，力量消耗巨大，甚至额间出现了裂纹。
他的目光落在楚纪野额间那道细微却刺眼的金色裂纹上，心中一阵抽痛。
“你的伤……”
“无碍。”楚纪野打断他，银瞳专注地看着他，“少主恢复……最重要。”
时墨白不再多言，闭上眼睛，全力运转“言灵”传承中的温养法门，配合着灵泉的效力，加速修复自己受损的精神力。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尽快恢复力量，才能分担楚纪野的压力。
洞窟内陷入了沉默，只有泉水叮咚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几个时辰后，时墨白的精神力恢复了一成左右，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进行简单的思考和感知。他让陈管事取来那份简陋的地图，结合楚纪野的讲述，仔细分析当前处境。
“锁灵大阵……”时墨白眉头紧锁。他虽不精通符阵，但也明白这种大阵的厉害，一旦彻底成型，不仅能封锁灵气，更能困死阵内生灵，隔绝内外。“必须在阵法完全启动前离开。”
“外面……妖兽徘徊……上方……气息众多。”楚纪野传递来他感知到的情况。硬闯，以他现在的状态，成功率极低，且会暴露在所有敌人面前。
“不能往上，那就……往下。”时墨白的目光投向那口汩汩冒水的灵泉。泉眼不大，但水流不绝，说明下方必然有水源通道。“这暗河……通向哪里？”
他集中刚刚恢复的微弱精神力，如同丝线般探入泉眼，顺着水流向下感知。精神力在岩石缝隙和地下水中艰难穿行，感知到的是一片复杂的地下水系网络，蜿蜒曲折，不知延伸向何方。但其中一个方向，水流似乎更为湍急，并且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
“有戏！”时墨白精神一振，“这地下暗河可能连接着某条更大的地下河，甚至……可能存在地下溶洞或者废弃的矿道遗迹！”那种空间波动，不像是天然形成，倒像是某种人工开辟或利用后的残留。
他将这个发现告知了楚纪野和陈管事。
“地下河道？”陈管事先是惊喜，随即面露难色，“且不说河道是否畅通，我等皆非水生种族，如何能在水下长时间闭气行进？更何况，狼尊大人这般体型……”
楚纪野也沉默了一下。他虽不惧水，但在狭窄黑暗的地下河道中，他的体型确实是个巨大的障碍，而且水下战斗对他更为不利。
“无需全程水下。”时墨白指向地图上葬星山脉与黑水河的交界处，“若我所料不错，这条地下暗河很可能最终汇入黑水河。我们不需要找到确切出口，只需沿着水流方向，找到一处靠近黑水河、且上方岩层较薄或有裂隙的地方，便可破土而出！”
他看向楚纪野：“届时，可能需要你强行开辟道路。”
楚纪野银瞳中闪过一丝厉色，毫不犹豫地回应：“可。”
计划初步定下，但执行起来依旧困难重重。首先需要确定最有可能的路径，这需要时墨白消耗大量精神力进行更深入的探查。其次，众人需要准备应对水下可能存在的危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必须在外面那些势力完成锁灵大阵之前行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调息的楚纪野，忽然抬起头，银瞳锐利地望向洞外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怎么了？”时墨白问道。
“有东西……在靠近。”楚纪野意念冰冷，“很强……带着恶意……不是妖兽。”
洞窟内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陈管事和护卫们立刻握紧了武器，紧张地看向洞口。
难道……外面的敌人，已经找到办法下来了？
时墨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示意众人噤声，将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
果然，在坠鹰涧弥漫的瘴气与呼啸的风声中，他捕捉到了一道极其隐晦、却带着阴冷邪异的气息，正沿着陡峭的涧壁，如同壁虎般悄然向下滑行，目标直指他们藏身的洞窟！
这股气息，与他之前感知过的万兽山庄、影杀殿都截然不同，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不适。
新的威胁，不期而至。
是敌？是友？
时墨白与楚纪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坠鹰涧底，果然不是安稳之地。
---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救赎反派战奴后，我成了万人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