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跟着李长老走在青云宗内门的石板路上时，手里还攥着那截草绳兔子的碎片 —— 早上跟阿爹分开时，草绳被宝马的鬃毛勾破了一点，她小心地把碎片收在袖口，像揣着件稀世珍宝。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松针香，脚下的青石板缝里长着细小的蓝紫色小花，偶尔有白色的仙鹤从头顶飞过，翅膀划过云雾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前面就是通明殿了，” 李长老回头笑了笑，语气比早上更温和，“殿里的长老们要给你测体质，别紧张，就是站在玉台上就行。”
晚晚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发慌。
她偷偷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大殿 —— 那殿宇比望仙山脚下的任何房子都要气派，朱红的柱子上刻着缠绕的龙纹，殿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远远望去，像浮在云雾里的宫殿。
（阿爹说过，厉害的地方都很大，可这里太大了，会不会有坏人？要是阿爹在，肯定会牵着我的手。）
进了通明殿，晚晚才发现殿内比外面更壮观。
七根两人合抱的玉柱支撑着殿顶，柱身上刻着山川河流的图案，殿中央有个圆形的白玉台，台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像撒了一把碎星。
七位穿着不同颜色道袍的长老坐在殿两侧的玉座上，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晚晚身上，看得她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李师弟，这就是你说的极品水灵根？” 坐在最中间的白胡子长老开口了，他穿着明黄色道袍，腰间系着玉扣，声音洪亮得像敲钟，“看着倒是乖巧，就是不知道体质如何。”
李长老拱手道：“掌门师兄，这孩子刚测完灵根，极品水灵根纯度九成九，现在就等测体质了。”
晚晚被李长老引到白玉台前，白胡子掌门递给她一枚温凉的玉牌：“把玉牌握在手里，站到玉台中央，闭上眼睛，别紧张。”
晚晚接过玉牌，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点。
她站上玉台，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脚下的玉台突然发热，手里的玉牌也开始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像冬天里阿爹给她捂手的温度。
（这感觉好奇怪，暖暖的，一点都不疼。）
没过多久，玉台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光，光顺着纹路蔓延，渐渐笼罩了晚晚的身体。
殿内的长老们都坐直了身体，眼神里满是期待 —— 极品水灵根已经难得，要是体质再好点，就是青云宗未来的栋梁。
可下一秒，淡蓝色的光突然变深，像深海的颜色，紧接着，玉台中央爆出一团金色的光芒，光芒冲破殿顶的琉璃瓦，在天空中形成一朵金色的莲花，连远处的云雾都被染成了金色。
殿内的玉柱开始轻微震动，桌上的茶杯晃了晃，洒出几滴茶水。
“这…… 这是！” 白胡子掌门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玉如意掉在地上都没察觉，“先天灵体！百年难遇的先天灵体啊！”
其他长老也炸了锅，穿青色道袍的王长老（掌管炼器阁）第一个冲下来，跑到玉台边，搓着手笑道：“小姑娘，跟我学炼器吧！我给你最好的天材地宝，让你炼出能斩妖除魔的法器，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你！”
“你别抢！” 穿紫色道袍的张长老（掌管丹药房）挤开王长老，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递给晚晚，“丫头，跟我学炼丹，我给你吃极品丹药，保你修为涨得比谁都快，还能给你炼长生不老药！”
穿白色道袍的刘长老（剑修长老）也不甘示弱，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划过空气，带起一阵清风：“学什么炼器炼丹，跟我学剑！我教你青云宗最强的剑法，以后你就是江湖上最厉害的剑修，走到哪都有人敬着你！”
长老们围着晚晚，你一言我一语，有的想拉她的手，有的往她怀里塞东西，还有的直接挡在别人面前，生怕晚晚被抢走。
晚晚被挤在中间，手里的玉牌都快握不住了，眉头紧紧皱着 —— 这些长老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仙人”，反而像镇上抢着买新鲜蔬菜的大婶，吵得她耳朵疼。
（阿爹说外面的人有的很坏，这些长老虽然没坏心，可太吵了，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她往后退了一步，想躲开王长老伸过来的手，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胳膊。
晚晚赶紧道歉，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 撞她的是个穿墨绿色道袍的长老。
这人没像其他人那样抢着说话，只是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眼神里带着点看戏的笑意，见晚晚看他，还朝她眨了眨眼。
（这个长老好像不一样，不吵。）
可没等晚晚多想，殿顶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脆响，琉璃瓦碎片纷纷落下，长老们赶紧抬手挡住，嘴里骂骂咧咧：“谁这么大胆，敢在通明殿撒野！”
就在这时，一道绛色身影从殿顶的破洞落下，像一片被风吹来的晚霞。
那人穿着绛色的纱裙，裙摆上绣着暗金色的缠枝莲纹，随着动作轻轻飘动，发间簪着一支羊脂玉簪，垂下来的珍珠流苏晃了晃，落在肩头。
她的皮肤白得像玉，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天生的妩媚，可眼神扫过殿内时，又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吵死了。” 女子的声音轻轻的，却像带着魔力，瞬间压过了殿内的喧闹。
她抬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散开，围着晚晚的王长老、张长老等人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齐刷刷地往后摔去，有的坐在地上，有的撞到了玉柱，疼得龇牙咧嘴。
“哪个不长眼的……” 王长老揉着腰站起来，刚想骂人，抬头看到女子的脸，话瞬间咽了回去，脸色变得惨白，赶紧低下头，“苏…… 苏师叔。”
其他长老也认出了来人，纷纷噤声，连坐在玉座上的白胡子掌门都起身拱手：“苏师叔，您怎么来了？”
晚晚好奇地看着这个叫 “苏师叔” 的女子 —— 她长得真好看，比镇上画坊里的仙女图还要好看，身上的香味也很好闻，像春天里桃花和兰花混在一起的味道。
（这个大姐姐好厉害，一下子就把那些吵人的长老推开了。）
苏清漪没理会其他人，径直走到晚晚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看着晚晚时，眼神里的妩媚渐渐变成了温柔的喜欢，甚至还伸手轻轻拂掉了晚晚肩上的一片琉璃瓦碎片：“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我叫晚晚。” 晚晚小声回答，心里的紧张少了点 —— 这个大姐姐的眼神很温柔，不像长老们那样急切，让她想起阿爹给她擦眼泪时的眼神。
“晚晚，” 苏清漪笑了笑，眼尾的弧度更动人了，“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我教你比他们都厉害的本事，没人敢欺负你，也没人敢吵你，好不好？”
晚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长老们 —— 王长老还在偷偷瞪她，张长老则一脸可惜，可没人敢说话。
她又想起阿爹的话，要学厉害的本事保护阿爹，这个大姐姐看起来比所有长老都厉害，跟着她，肯定能很快学好本事。
（阿爹说，要找靠谱的人学本事，这个大姐姐很靠谱，我想跟她学。）
“我愿意。” 晚晚点点头，声音比刚才大了点。
苏清漪眼里的喜欢更浓了，她站起身，轻轻抱起晚晚，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了她。
晚晚趴在她怀里，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里突然觉得很安心，就像小时候阿爹抱她那样。
“苏师叔，这…… 这不合规矩啊！” 白胡子掌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先天灵体该由掌门或各峰主亲自教导，您……”
“规矩？” 苏清漪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冷意，“我的徒弟，我自己教，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定规矩了？”
掌门和长老们瞬间不敢说话了，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苏清漪抱着晚晚，脚步轻轻一踏，身体就飘了起来，朝着殿顶的破洞飞去。
晚晚低头往下看，只见长老们越来越小，通明殿也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心里有点慌，却还是紧紧抓住了苏清漪的衣襟。
“别怕。” 苏清漪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们去我的紫霞峰，那里有很多好看的花，还有会唱歌的小鸟，比这里安静多了。”
晚晚点点头，抬头看向苏清漪的侧脸 —— 夕阳的光从破洞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像镀了一层金边，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突然想起阿爹，小声问：“师父，学好本事，真的能保护阿爹吗？”
苏清漪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当然能。等你学好了我的功法，就算是再厉害的坏人，也不敢伤你阿爹一根头发。”
晚晚心里一下子亮了起来，攥着草绳碎片的手也松了点。
她趴在苏清漪怀里，看着下面的云雾和远处的山峰，心里既期待又有点想念阿爹 —— 等她学好本事，一定要快点回去，让阿爹看看她有多厉害，再也不让阿爹受欺负了。
苏清漪抱着晚晚，飞在云层之上，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意。
她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先天灵体的传人，这孩子不仅天赋好，心性也纯良，倒是个好苗子。
至于那些长老的不满，她才不在乎 —— 在青云宗，还没人敢管她苏清漪的事。
很快，紫霞峰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 山峰上种满了紫色的霞光草，风一吹，像一片紫色的海洋，山顶有座雅致的竹楼，楼前有个小池塘，里面飘着粉色的荷花。
苏清漪抱着晚晚落在竹楼前，轻轻把她放下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喜欢吗？”
晚晚看着眼前的景色，眼睛亮了起来：“喜欢！比望仙山的桃花林还好看！”
“喜欢就好。” 苏清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叫苏清漪，以后你就叫我清漪师父。先跟我来，我给你找件合身的衣服，再教你基础的吐纳之法。”
晚晚点点头，跟着苏清漪走进竹楼。
而远在望仙山脚下的林砚，还在给阿瑶的墓前放花，心里想着晚晚在青云宗有没有好好吃饭。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了青云宗最受宠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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