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来时，刺眼的白光让她眯起眼睛。
“醒了！医生她醒了！”是妈妈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欧艺涵慢慢看清了周围——
白色的天花板，滴答作响的仪器，还有妈妈憔悴的脸。
妈妈的双眼红肿得像桃子，头发乱七八糟的，衣服还是昨晚那套，皱巴巴的。
“妈......”欧艺涵刚想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
“没事了乖乖，没事了......”
妈妈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妈妈在呢，妈妈会保护你的......”
医院的确诊单上写着“重度抑郁症”。
那天之后，妈妈卖掉了经营多年的小店，赔了所有违约金。
回家后，欧艺涵发现家里所有危险物品都不见了——
水果刀、剪刀、玻璃杯，甚至连桌角都被妈妈用海绵包得严严实实。
“妈妈去学校给你办休学了。”妈妈一边整理她的房间一边说，“咱们在家好好休息一段，好吗？”
欧艺涵点点头，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妈妈安排。
她整天躺在床上发呆，连吃饭都要妈妈哄着才吃几口。
有天她半夜醒来，看到妈妈坐在她床边偷偷抹眼泪，嘴里还小声念着：“都怪我...都怪我......”
第二天早上，欧艺涵假装自己睡得很好，主动帮妈妈做了早餐。
她看见妈妈眼里的惊喜，心里更难受了。
又过了几周，妈妈突然说要带她去逛街。
“最近妈妈接了个大单，咱们有钱了！”妈妈笑着说。
欧艺涵知道妈妈是在强颜欢笑，但她还是配合地换好衣服出了门。
那天的雨来得突然。
欧艺涵望着天空发呆的功夫，雨点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往下砸。
妈妈赶紧拉着她往家跑，但还是淋成了落汤鸡。
回到家，妈妈催她去洗澡。
洗完出来，欧艺涵发现客厅茶几上多了个纸箱。
“乖乖，过来看看。”妈妈招呼她。
纸箱里传来一声软软的“喵~”。
欧艺涵愣住了，掀开盖子，一只橘色的小奶猫正歪着头看她，眼睛又大又亮。
“店里老王的猫生了，我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
妈妈挠挠头，“要不咱们养着？”
小猫像是听懂了似的，“咪呜”一声蹦出来，蹭了蹭欧艺涵的手。
那柔软的触感让欧艺涵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软化了。
“就叫它糯米吧。”欧艺涵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猫，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小猫舔了舔她的手指，像是在安慰她。
那天晚上，欧艺涵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半夜醒来时，小猫蜷在她枕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欧艺涵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然而好景不长。几天后的一个雨夜，欧艺涵又陷入了低谷。
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那些黑暗的念头又回来了。
“糯米......”
欧艺涵轻轻喊着，小猫立刻从窝里跳出来，跑到她身边蹭她的脸。
可这次，连糯米可爱的样子都没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等妈妈和糯米都睡了，欧艺涵悄悄起身，从衣柜最里层摸出一个小瓶子——
那是她上周偷偷买的农药。
她盯着瓶子看了好久，手指在瓶盖上摩挲着。
就在她准备拧开瓶盖时，身后的灯突然亮了。
“乖乖？”妈妈的声音在颤抖，“你在干什么？”
欧艺涵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妈妈刚才做了个梦......”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近，“梦见你不要妈妈了......”
欧艺涵身体一顿，手无力一松，瓶子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妈妈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眼泪打湿了她的后颈。
“求你...求你不要抛弃妈妈......”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只有你了......”
欧艺涵抬头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流进鬓角。
就在这时，一声软软的“咪呜”从脚下传来。
糯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用脑袋蹭她的脚踝。
窗外，雨声渐渐小了。
欧艺涵慢慢转身，回抱住妈妈：“对不起妈...我再也不会了......”
这一刻，妈妈给了她重生。
第二天早上，妈妈把手机塞到她手里：“你看......”
屏幕是白芸几个月前发的一条微博，配图是一张片场背影照，文字像是日记——
“拍《云梦为仙》时遇到过一个小姑娘，她是隔壁剧组的小演员，时常会来看我，我在她身上看到一种特别的韧劲儿。大夏天拍戏热得妆都花了，她还能一遍遍重来。有次NG后她躲在场边哭，被我撞见了，结果一抬头就抹掉眼泪说“我没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演”，眼睛红得像兔子，却还努力冲我笑......有些人天生就该发光，像小太阳一样。”
欧艺涵盯着那条微博看了很久。
“妈......”她哑着嗓子开口，“我想试试...再试一次......”
妈妈紧紧握住她的手：“好。”
这个世界是有光的。妈妈摸摸她的头，而且你是最亮的那颗星星。
从那天起，欧艺涵开始认真治疗。
她按时吃药，每周去看心理医生。妈妈开了一家小小的网店专门卖手工制品。
糯米长得飞快，从一只小奶猫变成了圆滚滚的大橘，最喜欢趴在欧艺涵腿上打呼噜。
她试着联系过小雨和郑雯，但一个号码是空号，另一个接起来就挂断了。
她上网查过《红香楼》的消息，发现戏拍完就匆匆上映，反响平平后就无人问津了。
四年一晃而过。
在妈妈的陪伴下，欧艺涵考上了离家近的大学。
她学着不去关注那些娱乐圈的消息，只是偶尔还是会偷偷在网上发声，虽然每次都会石沉大海。
直到这天，她看到了热搜上的“白芸霸凌”事件......
糯米又跳进她怀里，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没事，糯米。”欧艺涵揉了揉猫咪的脑袋，轻声说。
手机还停留在微博页面，上面是热搜第一的“兰竹”。
欧艺涵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突然下定了决心——
这次，她或许真的能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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