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讨论的是许解放的事情，但是他并不想发表任何看法。
他知道让大姐和自己换工作很过分，但是他21岁了，身边同龄人基本上都结婚了。
他想再自私一次。
以后他肯定会对大姐更好的！
许安放气的从椅子上弹射起来，“娘，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工作，我是不会换的。”
许光明见此，面露不悦，“不愿意就不愿意，这么激动做什么？对你娘说话客气点。”
见许安放的态度太坚决。
高秋菊只好将矛头对准许绽放，“这原本是你的工作，你二哥都快娶不上媳妇了，你说，这工作该给谁？”
什么意思？
“工作给了大姐，那就是大姐的了。”许绽放笑眯眯的开口。
娶媳妇，能娶就娶，娶不起拉到。
“好啊，你说的是什么话，枉你二哥从小就稀罕你，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娶不上媳妇吗？”高秋菊第一次如此的失态。
许绽放撇了撇嘴。
给二哥娶媳妇，是许光明和高秋菊该操心的事情，和她这个出嫁了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许解放现在的自行车，都是李英钛给自己的彩礼。
她怎么就眼睁睁了。
而且，“娘，工作已经是大姐的了，大姐的身体也干不了苦力活。”
高秋菊“腾”的一下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指着许绽放质问，“你什么意思？你二哥就应该干苦力了？”
许安放护在了许绽放身前，就像小时候无数次护在她的面前一样。
“娘，工作已经是我的了，你找小妹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同意换工作的。”许安放的声音既坚定又充满力量。
高秋菊见来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她慢慢垂下头，“从小到大，我和你爹是怎么对待解放、开放的，就是怎么对待你们姐妹俩的。”
接着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和你们的爹也不奢望你们养老，只是希望你们现在有能力的时候就帮帮解放。”
话说到这，再装糊涂也没有用了。
许安放嗤笑出声，“我和小妹结婚的时候，你像卖女儿一样的要那么多彩礼，我们反对了吗？”
“难道还不算帮吗？”许安放语带嘲讽。
高秋菊冰冷的目光扫在许安放身上，“好啊，养了18年，养了一对白眼狼出来。”
“你怎么不出去看看，在街坊四邻使唤他们的女儿，像牛马一样干活的时候，你们在跟着我在干什么？”
“学女工，学做一个大家闺秀！”高秋菊回忆那段日子，眼眶微红。
“1959大饥荒啊，三年啊，我和你爹硬是咬牙也供你们读书，供你们吃喝。”
“我有让你们饿的面黄肌瘦吗？你们兄弟姐妹四个都读了书，我和你爹是掏光家底都在供着！”
“你看看街坊四邻哪家的女儿不是干瘦干瘦的，而你们两个却水灵水灵的！”
“你们的漂亮不是天生丽质，是你们的娘，我，用自己辛辛苦苦赚的每一分钱，养出来的。”
“如果从小使唤你们姐妹俩干活，不供你们姐妹读书识字。”
“我和你爹两个工人啊，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分钱都没有存下来。”
“自问对的起你们姐妹俩了，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啊。”高秋菊若有所指的看向许绽放和许安放。
许绽放心情沉重。
从小到大，桩桩件件，她是怎么长大的，特别是在周围人强烈的对比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很庆幸，有这么个家庭，因为她知道娘的付出，知道娘是爱自己的。
所以娘，之前两次对她的利用，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知道那是娘没有办法了，才会为了弟弟，想要放弃她。
许绽放虽然心里有了隔阂，心生不满，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娘家断绝关系。
但是。
许安放没有被这番言语打动，“我曾经也以为你和爹是真心对我们姐妹俩的。”
“但是当你为了解放选择放弃我的时候，我就看清楚了，你对我们这么好，不过是因为我们有利可图。”
“小妹出生后逐渐长开，你见她更漂亮乖巧，你就对我态度就大不如前，更重视小妹。”
“不过是想培养小妹当你吸血的血包！”许安放怒吼出声，似是要发泄心中的不满。
字字句句像刀子一样插在高秋菊心里。
“啪！”的一声响起。
听的许家众人都心惊肉跳。
高秋菊甩了许安放一个巴掌，“你再胡说八道！”
许安放捂住自己红肿的脸颊，面露不屑，“在我出嫁前的那一天晚上，你和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高秋菊的心猛地一沉，目光闪躲。
许安放嗤笑一声，“你说，可惜了对我的栽培，找了一圈只能找到一个出的起价的人，还是个乡下人。”
“你说幸好生小妹后，就把重心放在她身上了，小妹长的我比好，小嘴更甜，更会讨人喜欢。”
“你说两年后，一定要好好给小妹选个家庭，补齐我的不足。”
许安放把许绽放从身后拉到身侧，“小妹，你结婚的时候，娘将你卖了多少？”
许绽放一脸震惊。
怎么会是这样。
娘怎么会说这种话。
娘难道不是怕自己下乡，所以才算计自己和李英钛的婚事吗？
彩礼的要求。
她以为只是娘突然的贪心。
虽然不堪，但是念着养育之情，她容忍了。
没想到，全是算计。
所有一切，全是算计？
她之前以为娘是担心她下乡，才会给她出那种主意的。
原来，不是啊。
原来，娘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嫁一个好人家，只在乎那人家能不能出起高价彩礼。
可是，怎么可能呢？
许绽放抿嘴，深呼吸了一口，说出口的声音却带上了哽咽。
“娘，你们真的商量过要把我卖了吗？”
高秋菊气的脸红脖子粗，抬手，指着许安放，“胡说八道！”
“从小到大，别人过的什么日子，你们姐妹俩过的什么日子。”
“我对你们好不好，你们心里不清楚吗？”高秋菊声嘶力竭的呼喊企图唤回两个女儿的心。
许安放轻蔑地翻了一个白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对我们是好，可能是有点母爱在里面。”
“但更多的难道不是对我们有图谋，想算计我们吗？”
“如果我和小妹长的不好看，如果我们不出色，你还会舍得对我们投入那么多吗？”
“不，你不会，因为在小妹长开后，你就自然而然的放弃了我这个长的更差的长女！”
高秋菊指向许安放的手指已经微微颤抖，一股失望油然而生。
“娘，大姐说的是真的吗？”许绽放的声音充满苦涩的味道。
高秋菊怎么可能承认。
她对两个女儿是有利用。
但是她没有付出吗？
“你结了一次婚，就要把自己身上的不幸全部宣泄到所有人身上吗？”高秋菊顾左右而言其他。
许安放见高秋菊没有正面回答，沉声开口，“我敢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的好娘亲，你敢吗？”
虽然现在严打封建迷信。
但是大家只是不敢提，又不是不信了。
高秋菊自然不敢发誓。
见到这一幕，许绽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娘，你不是说这个社会对女子很苛刻，所以才坚持送我和大姐去读书吗？”
“你说要让我们和男娃一样可以读书明礼，不被别人随意左右。”
“你不是怕我们过得不好，想让我们有一项安身立命的技能，所以才从小就教我和大姐刺绣的吗？”
“小时候轮到我做家务的日子，我偷懒不好好干活的时候，你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善后。”
“你说，女孩子的手要白白嫩嫩的，要拿书本、要拿刺绣……说学会了就行。”
“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在你心里，最心疼我嘛，最希望我过得好吗？”
“你不是说在你心里，我跟大哥小弟的地位一样吗？”
“所以才会拼命把我留在城里，甚至出嫁前还花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红裙子。”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和爹会商量怎么卖我啊？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啊？”
“娘，帮小弟留在城里我不后悔，即使嫁到婆家举步维艰我也不怕。”
“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打着卖我的想法把我养大的……”
“大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娘，你说呀，我求你，是真的吗？”
她知道高秋菊很多话都是哄她的。
18年啊，即使许绽放过的不如许解放和许开发，但是父母对她也不差啊。
每当许绽放受委屈后，高秋菊都会说话哄她，会一遍遍的告诉她。
“娘是爱你的。”
现在告诉她……
她以为有爱的家庭，18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嫁人时能卖个好价钱。
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目的是为了算计她，叫她怎么相信。
许绽放的眼睛一幕幕闪过回忆，眼睛蓄满泪水，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娘对她的爱，都是利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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