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春风渡.灵机动风波生.)
春风拂过紫禁城的红墙,带来了些许暖意,却未能完全吹散养心殿内的沉郁。雍正看着暗卫送来的最新密报,关于皇后及其关联势力的监视,依旧一无所获。
四阿哥弘历安分守己,读书习武,对三阿哥的偶尔挑衅也忍让有加,毫无出格之举。
前朝那些曾“巧合”支持新政的官员,之后也并无异常串联,仿佛当时的奏折真的只是出于公心。后宫更是平静无波,皇后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妃嫔和睦(至少表面如此),子嗣安宁。
就连他之前隐隐怀疑的、皇后与华贵妃过于密切的关系,似乎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剪秋“无意”中向苏培盛透露:华贵妃因家道中落、圣宠不再,心中惶惑,时常向皇后娘娘哭诉求助,皇后仁厚,多有安抚劝诫,故而往来频繁了些。
这个解释,完美契合了世兰如今“深居简出”、“情绪低落”的表象,也符合皇后作为中宫之主安抚妃嫔的职责。
雍正揉着眉心,第一次对自己的多疑产生了动摇。
或许,真是他政务繁忙,压力过大,以至于看什么都觉得有阴谋?
乌拉那拉·宜修,他的皇后,或许真的只是能力出众、恪尽职守,并无二心?
他长叹一口气,终于将关于景仁宫和重华宫的暗卫撤回了大半,只留下常规的监视。那股紧绷的、针对皇后的疑云,似乎随着春风暂时消散了。
皇帝的疑心暂消,却并不意味着后宫真正太平。长春宫内,齐妃李氏对着儿子弘时,愁眉不展。
“你瞧瞧你!连弘历那个贱婢生的都比你会讨皇上欢心!如今皇上都不怎么提起你了!”齐妃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她虽蠢钝,却也感觉到皇帝对弘历的关注(哪怕是负面的)似乎比对自己儿子多。
弘时本就因学业和骑射屡被师傅批评而憋着火,闻言更是烦躁:“额娘就知道说我!皇阿玛如今眼里只有那些新来的狐媚子!还有老六那个奶娃娃!几时正眼看过我?”
“新来的狐媚子……”齐妃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是啊……一个个装得清高,还不是想着爬龙床!还有安嫔那个贱人,靠着个儿子抖起来了!连敬妃都巴结着她!”她把对现状的不满,全部转移到了那些得宠或是有子的妃嫔身上。
“额娘可得想想法子!”弘时催促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法子自然有……”齐妃压低了声音,眼神闪烁,“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她们占了去……”一个拙劣而恶毒的念头,在她简单的头脑中逐渐成形。
春日御花园,百花渐次开放,景色宜人。这日,安陵容带着六阿哥弘曕在园中晒太阳,恰逢敬妃也过来相伴。乳母嬷嬷们抱着孩子,两人坐在亭中说着闲话,气氛融洽。
不一会儿,却见齐妃也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来了,见了她们,皮笑肉不笑地:“哟,真是巧啊,两位妹妹都在呢。真是母子情深,令人羡慕啊。”话语间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
安陵容忙起身行礼,敬妃也淡淡打了个招呼。
齐妃目光落在乳母怀中白白胖胖的六阿哥身上,笑道:“六阿哥真是越发可爱了,瞧这机灵劲儿,将来必定有大出息。”说着,竟伸手要去抱孩子。
安陵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挡了一下,语气依旧柔顺:“齐妃姐姐,弘曕认生,怕冲撞了姐姐。”
齐妃脸色顿时一沉:“怎么?安嫔这是觉得本宫不配抱你的儿子?”
“臣妾不敢……”安陵容脸色发白。
敬妃忙打圆场:“齐妃姐姐误会了,陵容妹妹只是怕孩子哭闹起来不好收拾。”她一边说,一边给安陵容使眼色。
正在僵持间,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只见一个端着点心盘子的宫女脚下不知怎的一滑,整盘刚出炉、还滚烫的莲子糕竟直直朝着安陵容和六阿哥的方向泼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众人都惊呆了!安陵容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孩子,吓得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滚烫并未到来。只听得一声闷响,以及宫女的惊呼告罪声。安陵容睁开眼,只见一个身影迅速挡在了她身前,袖子被滚烫的糕点污了一大片,正是敬妃!而那盘点心,大部分都砸在了敬妃的胳膊和身上。
“敬妃姐姐!”安陵容惊呼。
“快看看孩子!”敬妃忍痛急道。
乳母慌忙检查,六阿哥被护得严实,并未被烫到,只是受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齐妃也吓了一跳,随即怒斥那宫女:“毛手毛脚的贱婢!拖下去杖责!”
一场风波,看似意外,却透着蹊跷。那宫女是御茶膳房的,并非长春宫的人,但为何偏偏在齐妃与安陵容起争执时失手?
消息立刻报到了景仁宫。
宜修闻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立刻摆驾御花园,亲自查看。
见到敬妃烫红的手臂、受惊哭泣的六阿哥以及脸色苍白的安陵容,宜修目光冷冽如冰。她并未立刻发作,只先吩咐:“即刻送敬妃和六阿哥回宫宣太医!仔细诊治,不得有误!”
处理完伤员,她才将目光转向跪了一地的宫人,以及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齐妃。
“今日当值御茶膳房的是谁?经手点心的是谁?沿途经过哪些地方?一五一十,给本宫说清楚!”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很快,涉事宫女、太监被隔离审问。
绘春和剪秋亲自督办。不多时,剪秋来回禀,声音低沉:“娘娘,那失手的宫女一口咬定是地滑不慎。但有人看见,她失足前,似乎被一颗突然滚过来的小石子绊了一下。而那颗石子来源的方向……当时长春宫的大太监刘保正站在附近。”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了长春宫。
宜修听完,面无表情。她看向齐妃,语气平静得可怕:“齐妃,你可知罪?”
齐妃吓得一哆嗦,强自镇定:“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定是那贱婢自己不当心!”
“是吗?”宜修缓缓走近她,目光如刀,“御前失仪,冲撞皇嗣,其罪非小。今日是六阿哥和敬妃侥幸无恙,若真有差池,你有几个脑袋够抵?”
齐妃腿一软,跪倒在地:“臣妾冤枉啊!”
“冤枉?”宜修冷笑一声,“本宫看你长春宫是太过清闲,以至于底下人都没了规矩!即日起,齐妃禁足长春宫一月,抄写《女则》《女训》百遍!长春宫所有宫人罚俸三月,掌事太监宫女各杖二十,以儆效尤!那个失手的宫女,逐出宫去!”
处罚迅疾而严厉,直接坐实了长春宫的嫌疑,却并未彻底撕破脸,留有余地。齐妃又怕又气,却不敢再辩驳,只得哭哭啼啼地领罚谢恩。
经此一事,后宫众人再次见识了皇后的雷霆手段和明察秋毫,对齐妃的愚蠢更是鄙夷,对皇后则更加敬畏。安陵容和敬妃对皇后感激涕零,忠诚度更深。
皇帝听闻此事,只当是齐妃愚蠢生事,皇后处置得当,并未深思背后的弯弯绕绕,反而觉得皇后统御六宫确实得力,将那最后一丝疑虑也暂且压下。
然而,宜修却并未放松警惕。齐妃的愚蠢不足为虑,但这背后是否有人借刀杀人?或是有人想搅乱后宫浑水摸鱼?她吩咐剪秋,对长春宫的监视不得放松,同时加强对六阿哥和安嫔的保护。
是夜,世兰听闻白日惊险,后怕不已,又蹭到景仁宫,赖着不肯走。
“齐妃也太恶毒了!幸好敬妃姐姐挡了一下……”她絮絮叨叨,仍是愤愤不平。
宜修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忽然问道:“若今日是你,可会如敬妃一般,挡在本宫身前?”
世兰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大声道:“当然会!谁要是敢伤娘娘一根头发,臣妾跟他拼命!”那眼神灼灼,满是赤诚和决绝。
宜修凝视她片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淡淡道:“莽撞。保护好你自己便是。”
话虽如此,她却任由世兰如同寻求安慰般紧紧搂住了她的手臂,将头靠在她肩上。
窗外春风依旧,吹皱一池春水。
表面的微澜似乎已平息,但水底下的暗流,却从未停止涌动。宜修轻轻拍着世兰的手,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棋局,落子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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